自己沒有車、住的是一個老舊小區的合租房,和幾個陌生人共用一個衛生間,每天夾著一只從大市場買來的廉價公文包,打著十幾元一條的領帶,擠公交坐地鐵,奔波在這個富人窮奢極侈、窮人忙碌奔波的滾燙城市里。
那會的楊午晴如同仙女一般高高在上,令他仰視,可她為什麼一眼就能相中自己、很快嫁給了自己呢?
從戀愛到結婚那會,李睿凡徹底被幸福淹沒了,現在激情已悄悄褪下,他不得不反思,自己難道真是董永,仙女一般的楊午晴愛的是他樸實無華和吃苦耐勞的品質嗎?還是她受過高人的點撥,知道他將來定要發跡?
不對——仙女愛過的人有董永,但也有牛郞。
“牛郎”,在妻子眼中,自己難道只是個“牛郞”?
李睿凡在家里抽了幾根悶煙,他向保姆撒了個謊,說他晚上有應酬,便開上車,在云水閣會館外的山路上悄悄守候著妻子。
李睿凡的手機上,白色寶馬在會館的小路上穿行了不一會,就消失在東南角的一幢別墅中。
李睿凡依舊在心里找出各種理由,否定眼前的一切:或許妻子今晚只是住在這里,明天就會在會館的某幢樓里開會;再或者,妻子太累了,她只是想暫時逃避家庭和粘人的兒子,好好放松一下身心……
李睿凡是個細致較真的人,凡事都必須弄個明白,頭上是否有頂綠帽子,這是天大的事。
第一次跟蹤妻子后,他又先后兩次來到小金山會館,他不是會員,都被保安擋在了門外,他靈機一動,買了臺無人機,僅僅幾個下午,就將無人機玩的得心應手……
李睿凡不停地操縱著遙控器的手柄,無人機在黑暗的夜空中無聲無息地飛翔著,將它捕捉到了畫面源源不斷地傳到李睿凡的手機上:別墅不大,而且燈光昏暗,一扇窗子內還透出曖昧的紅光,不可能是開會的地方……
李睿凡將無人機降下高度,鏡頭朝向沒有拉上窗簾的客廳,客廳內空空蕩蕩……他又將無人機飛到二樓的臥室外,這一次,他看到一個裸體的女人,女人堅挺得恰到好處的胸脯、勻稱高挑沒有一絲兒贅肉的腰身和瀑布一般的長發——李睿凡太熟悉了,她正是自己的妻子楊午晴。
楊午晴將脫下的衣服扔在大床邊的沙發上,舉起雙臂綰起長發,推開房門走出了臥室……李睿凡的心跳驟然快了起來,他大口地喘著氣,無人機在他的遙控下,飛到了那間亮著紅燈的窗子外。
這是一間巨大的浴室,雙人沖浪浴缸中的一池碧水晃晃蕩蕩地反射著紅光,別墅里的客人根本不會想到,在浴室窗外,竟然會有一只懸浮在空中的“眼睛”,正在窺視著浴室里的一切!
楊午晴躺在浴缸中,她閉著眼,靜靜地享受著溫熱的水流帶給她的浮力,兩只渾圓的乳房在水面時隱時現,然而僅僅過了一分鐘,一個身形臃腫、頭頂泛著紅光的男人忽然來到了浴室,他走到浴缸前,俯下身子在楊午晴的胸前摸索起來,稍后也跨進了浴缸……
現實總是不以善良的愿望為轉移,剛剛還在心里反復為妻子“辯護”的李睿凡,此時徹底被現實、被浴缸里纏繞在一起的兩具赤裸裸的軀體擊碎了,他握著遙控器的雙手不停地顫抖,他想看看浴缸里的那個禿頂男人長著一副怎樣的面孔?然而他面前的手機不停地抖動著,根本無法看清……
不知過了多久,遙控器發出的滴滴聲喚醒了李睿凡,他知道無人機快沒電了,他看了一下手機屏幕,浴室里的紅燈還在亮著,但浴缸中已經空空如也……
別墅臥室內。
楊午晴裹著浴巾,坐在沙發上生著悶氣,老禾想把她拉到床上,但好幾次,他的手都被楊午晴擋開了。
楊午晴冷著臉看著老禾,抱怨道:“我弟弟的工程怎麼被別家公司搶了,你沒給交通局打招呼?”
老禾嘿嘿地笑著:“我的好寶貝,你快點兒好不好,這事咱們過會再說不行啊?”
“不,你現在就要說清楚。”
“你不知道藥力已經上來了嗎?快點吧,我的小心肝!”老禾又要拉楊午晴上床,然而手又被楊午晴擋開了。
老禾從冰箱里取出一瓶冰鎮礦泉水,仰著脖子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欲火稍稍褪下一些,他這才說:“午晴,你要知道,現在上頭抓得那麼緊,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嘛!往后,你弟弟自己也可以搞搞關系、拉拉業務,不要總指望我!”
“你說得倒輕巧,哪個做工程的后面沒人撐著?你讓他自己找活干,誰認識他是張三還是李四?”
“這就是他的不對了,之前我替他介紹的那些關系,他要維護好嘛。不要總指望著我到處找人打招呼,那些局長處長都不是傻子,心里都跟明鏡似的,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保不準就有人到紀檢去揭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