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國立即明白了,他問:“小王,你發現馬東來的左小腿有傷疤了?”
“國指揮,昨天晚上抓捕他的時候,他是穿著短褲的,當時我的兩個同事扭住他的胳膊,我俯下身,從后面抱住他的腿將他掀倒。當時情況太緊急,我沒有介意,剛剛歇下來,我突然想到,我似乎看到他腿上有塊疤痕,但在哪條腿上,我實在想不起來了。我一直守在門外,就是想等你們審完了,進去看一下。”
老國對眼前這個心細如發的年輕人刮目相看,雖然此時的審訊還沒有結束,但老國還是將他領進了審訊室,讓他掀起馬東來的褲腳看了一下。
果然,馬東來的左小腿的后側,有一個形似手指狀的陳舊傷痕,因時間太久,傷痕已經與周圍的皮膚沒有多大色差,王藝嘉便問:“馬東來,你還記得腿上的傷是怎麼弄出來的嗎?”
馬東來不知警察為什麼關注他腿上的傷痕,搖搖頭說:“小時候就有了,不知道是怎麼受傷的。”
出了審訊室,王藝嘉對老國說:“我得趕緊聯系昨晚見到的那對老夫妻,讓他們留下血液樣本,之后再和馬東來的樣本比對一下,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還是得排除一下,我才安心。”
老國深思片刻,問:“如果馬東來正是那對老夫妻的兒子,接下來你會怎麼辦呢?”
王藝嘉顯然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他摸了摸腦袋說:“國指揮說到點上了,他要是個普通公民,或者犯了點小案子,我把鑒定結果告訴老夫妻倆,他們一定會喜極而泣。可是馬東來犯下的可是一死三重傷的惡性爆炸案,肯定免不了一死,咱們總不能讓老夫妻倆千辛萬苦找到的兒子竟然是個死囚吧?那樣的話,他們的精神支柱還不一下子就垮了?”
“可是,讓他們在茫茫人海里,毫無結果地繼續尋找也是殘酷的,你想過嗎?”見王藝嘉沒有了主意,老國又說,“這樣吧,你先找到那對老夫妻,別告訴他們馬東來的事,就說要留個血液樣本,咱們私下里比對一下,萬一比對成功了,咱們再商量下一步的方案。
”
王藝嘉拿出手機,正要撥打尋人啟事上留下的電話,老國的身后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師傅,您都熬了一整夜了,還不回家休息啊,陸姨又得怪你了!”
老國沒有回頭,就知道周薇在叫他。
周薇是老國五年前收下的徒弟,也是市局局長周前的侄女,那會兒他正在偵破保險柜里的骷髏案,周前將侄女塞到他跟前,硬讓他收下這個徒弟。周薇剛從警校畢業,是個見習刑警,也是個菜鳥,但她網絡技術好,還通曉黑客技術,腦袋也靈光,跟著老國一年多,參與了幾起大案的偵破,還出了不少好主意。出師之后,她在支隊的直屬大隊做了一名刑警,現在,她已經是獨當一面的中隊長了。
見到了愛徒,老國臉上露出了笑意,他替王藝嘉和周薇作了介紹,問周薇:“你怎麼來了?”
“我昨天夜里就過來了,東山發生這麼大的案子,人手嚴重短缺,師傅您都過來了,我能不過來嗎?”
“最近你在忙什麼啊?好久沒去我家了,樂樂老是念叨你這個姐姐。”
“我也挺想樂樂的,一直想過去看他,不過前一陣子,高水遇到了一個棘手的案子,他們一時半會找不著頭緒,支隊就安排我過去看看……”
老國一聽有案子,就得刨根究底:“高水發生什麼案子了?”
“他們在山里發現了一具女尸,按理說,這樣的案子并不奇怪,可是受害人的死法卻很蹊蹺,她不是被銳器鈍器殺死的,也不是被勒死的,更不是中毒身亡的,而是有人用注射器,往她的靜脈里注射了黑墨水,導致她的血液變成了黑色,皮膚也成了黑色,嘴唇像是涂了黑色的口紅,那雙眼睛里竟然全是黑眼珠,像日本恐怖片里的貞子,太可怕了。
”
周薇一想到解剖臺上的那具詭異恐怖的尸體,心就怦怦亂跳。
“還有這麼蹊蹺的案子?”老國來了興致,“等我手頭的案子忙完了,你帶我過去看看。”
“我就知道只要我一說,您保準要過去,”周薇笑了一會,又說,“高水警方給這個案子取了個名字,叫做‘黑尸案’,大隊長徐常兵說,他之前是要請您出馬的,可是周局不想讓您太辛苦,就不讓他通知您。”
“靜脈里注進了墨水,尸體成了黑色……”老國念叨了一會,又說,“兇手究竟是什麼動機呢?”
“我們一直也沒有弄清楚,兇手既是殺人,也像是搞一場惡作劇。”
簡單聊了一會“黑尸案”,老國問:“這次過來支援東山分局,你負責哪一塊啊?”
“我的工作很簡單,郭支隊讓我帶人詢問酒吧的幾個陪酒女孩,做一下她們的筆錄,再詢問她們的老板和受害人是否有仇家。現在好啦,人已經抓到了,我的工作也就結束了,不過嘛……”
“因為這個‘不過’,所以你找我來了?”老國和周薇畢竟是師徒,之后又一起合作,偵破了醫科大學三十年前的奸殺案,可謂知己知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