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我就幫你想一想吧,”彭剛雙目如電,死死盯著冷大軍,“咱們白溪縣大廟鎮高家村,這個地方你不會陌生吧?”
冷大軍身子抖了一下,但還是說:“我不知道什麼高家村,我從沒有聽說過,更不知道它在哪?”
彭剛冷冷地哼了一聲,他朝一名偵察員呶呶嘴,偵察員從包里拿出一張話單遞給冷大軍:“冷大軍,你看好了,經過我們調查,11月4號夜里11點12分,你曾給你的家人打過一個電話,通話時長為3分11秒,通話地點就是在咱們白溪縣大廟鎮高家村,對此,你怎麼解釋?”
見警察拿出了證據,冷大軍心虛了,他知道,盜尸是要判刑的。盡管他的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但心底里還抱有一絲幻想,他辯解道:“那一陣子我的手機丟了,但后來不知什麼人又把它扔到了我的家里。”
“你的故事編得太好了!不過,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彭剛冷笑一聲,又朝偵察員呶呶嘴。
偵察員從包里拿出了第二份證據。這是白溪高速收費站的通行記錄和冷大軍駕駛面包車的視頻截圖。
“冷大軍,11月5號凌晨0點28分,你從白溪收費站上了高速,開車的這個人,你如果不認識,就照照鏡子,看他是不是你。”
“我——我是——”
見冷大軍已經快招架不住了,彭剛突然一拍桌子,喝道:“小張,給他上銬子,帶回了白溪,就把他在窗框上掛兩天,我看他嘴還硬不硬……”
彭剛這是嚇唬冷大軍,他知道,在這個關鍵時刻,對許多企圖抵賴的嫌疑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對他們根本起不到作用,他們最怕的是肉體的折磨,盡管這種嚇唬嫌疑人的方式不是那麼光明正大,但很管用。
果然,冷大軍慫了,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別吊我,我說,我這就說……”
“大軍子,你什麼壞事也沒干,你怕什麼……”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八十來歲的老太太跌跌撞撞地闖進了會議室,她的身后,村主任小高和一名工作人員試圖拉住她,但老太太拼了命似地大喊大叫,還在小高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老太太戴的是假牙,或許假牙的質量低劣,竟然從老太太的口中脫落,嵌在了小高的手上,小高見手上竟然叮著兩排白森森的牙,嚇得“媽呀”一聲,一甩手,假牙在地磚上摔得粉碎。
小高疼得咧著嘴,咝咝地吸著涼氣:“冷奶奶,您這是干啥呢,快回家里歇著,警察問過話就沒事了。”
老太太的口中沒了牙齒,嘴癟了下來,她冷哼了一聲,突然從兜里掏出一瓶農藥,擰開蓋子就要往嘴里塞:“你們聽好了,今個兒誰要把俺的孫子帶走,俺就去陪我那可憐的德富,死在你們這里……”
眼前的老太太是死者冷德富的老娘冷老太太,也是冷大軍的奶奶。
彭剛一行人正在愣神的功夫,村委會的院子里突然開進來六七輛電動三輪車,三輪車上有老人,有抱著孩子的婦女,還有四五名中年漢子,十幾人沖進了會議室,將彭剛一行警察圍在中間,另一撥人拉著冷大軍就往外走。
彭剛一見形勢有變,臉上頓時見了汗,然而他畢竟干了十來年刑警隊長,豈會被這種場面嚇慫了?他推開面前的兩個老頭,從身上抽出手槍,大喝道:“還反了你們,今天誰要是把人帶走,我就把他們統統帶回白溪!”
法醫宋亦晨和兩名偵察員沖到冷大軍的面前,也拔出手槍,指著天花板道:“你們哪來的給我回哪去,我們這是找冷大軍談話,跟你們沒有關系。”
村民愣了一下,有些慌張,都看著冷老太太。
冷老太太又將農藥瓶放到了嘴邊:“你們休想把大軍子帶走,要麼你們就從俺的尸首上跨過去。”
這時,又有二三十個村民沖了進來,小小的會議室被擠得水泄不通,一起嚷著要把冷大軍帶走。
彭剛這才感到害怕,他們手里雖然有槍,但嚇唬一下還行,對方真要不吃這一套,他們豈敢開槍?除非他們的生命受到了嚴重威脅。
當地派出所的兩名警察頭上也見了汗,一名警察走到彭剛身邊,征求他的意見:“彭隊你看,咱們是不是暫時先回去,商量好了對策再過來?”
另一名警察說:“彭隊,咱們所長剛才介紹過,下墅村六成的村民都姓冷,是大家族,這會兒才來了三四十,要是再過一陣,保準來個二三百,到時候咱們真就麻煩了,弄不好警車都能被他們砸了!”
彭剛猶豫了,剛才鎮派出所所長就提醒過他,要他不要進村抓人,但彭剛沒有意識到風險這麼大,他到常陽縣的任務,不僅要把嫌疑人帶回去,還得把尸體也一并帶回去交還給她的家人,只有這樣,案子才能辦得干干凈凈。可是眼前的一幕讓他騎虎難下,就這麼走了,不僅事情沒辦成,還丟了臉;如果繼續留在這,不僅冷大軍抓不回去,想要挖墳掘墓、將尸體帶回去,更是天方夜譚,弄不好冷老太太喝了農藥,麻煩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