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分析的死亡時間沒有毛病,”老國說,“但咱們忽然了重要的一點,受害人哪怕死亡的時間只有一天,但她被塞進稻草人里的時間肯定是七天,蠅卵的發育和生長周期是騙不了人的。而他獨自去調查,卻說黃老漢六天前看過稻草人,里面是沒有尸體的,這不是明顯在說謊嗎?”
王藝嘉還是沒有弄明白:“或許這是黃老漢記錯了時間,不是沒有可能啊?”
“是的,黃老漢或許記錯了,但更可能是被宋亦晨誤導的。在尸檢報告上,宋亦晨應該寫明尸體是七天前被人塞進稻草人、于五天前死亡的,但他在尸檢報告上,有意忽略了這一點,只寫了死者的死亡時間為五天,你們不覺得他很可疑嗎?”
周薇和王藝嘉都明白過來:“您是說,他是留了一手,萬一將來有人調查他,他好有不在場的證明,是嗎?”
“是的。我想,按照他給出的五天的死亡時間,他殺死人販子萬梅香的那天晚上——即七天前的晚上,他應該在局里加班或與朋友在一起,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老國喝了杯酒,又說,“當時,我還是想當然地認為,他能力有限,是弄錯了或者是忽略了,但在知道兇手就是法醫的時候,我就開始分析這個五天死亡時間背后的真相,讓我對他產生了懷疑。”
正在此時,陸依婷牽著樂樂慌慌張張地跑進了包房,陸依婷說:“老國,剛才在樓下,樂樂發現一個人與老陳非常相似,你們是不是下去看一看。”
樂樂的小臉有些蒼白,他叫道:“爸爸,不是相似,他就是老陳。
”
“老陳?”老國一驚,“他怎麼會出現在酒店?”
王藝嘉和周薇趕緊站起身要往門外跑:“師傅,我們這就去看一下,如果是他,我們立即將他控制起來,省得咱們給白溪警方打電話了。”
“好,我也去看一下。”老國剛剛站起身,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讓所有人都萬分驚訝,一個男人笑呵呵地走了進來,他正是老國剛剛分析出來的黑尸案的連環殺手宋亦晨。
王藝嘉一個箭步沖到宋亦晨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宋法醫,我們正想找你呢!”
宋亦晨輕輕推開王藝嘉的手,哈哈笑道:“國領導,咱們是老朋友了,這麼一大桌子菜,這麼香的酒,我正餓著肚子,你不請我喝幾杯嗎?”
老國黑著臉,指了指一張空椅子:“你先吃,吃完了我有好多疑團想請你解開。”
宋亦晨看著一臉緊張的樂樂,笑道:“小國同學,你不要害怕,我和你爸爸是好朋友,你爸爸考驗你,是他讓我帶你出去玩的,山里可好玩了,是不是啊?”
“不是,你是壞人。柳姨老打我,她更壞。”
“樂樂別怕,陳叔叔是爸爸的朋友,爸爸不是經常要你自己動腦筋嘛,就找陳叔叔帶你出去玩,看你能不能自己找到家。”陸依婷說完,想帶著樂樂離開包房。
宋亦晨突然從兜里取出一副手銬,對樂樂笑道:“小國同學,如果你覺得叔叔是壞人,那就讓你爸爸把我銬起來,行不行啊?”
樂樂卻猶豫了,他緊緊抓著母親的手,看了宋亦晨好一會,終于搖了搖頭。
宋亦晨向樂樂豎起了大拇指:“你是叔叔見過的最聰明的孩子,你裝傻的功夫太棒了,不僅迷惑了柳姨,就連我也以為你嚇傻了。
沒想到,后來你竟然假裝畫畫,把你媽媽的手機號碼寫在紙條上,還會用手電光打出SOS,向交警求救,哈哈,連我都被你騙了。”
老國沉聲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亦晨拿了一塊點心,遞給樂樂。樂樂猶豫一下,還是伸過了手,宋亦晨摸了摸樂樂的腦袋,又夸了他幾句,這才說:“在樂樂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們被一場車禍堵在了路上進退不得,樂樂拿著電筒,不停地照向交警,后來我才發現,他是給交警傳遞SOS急救信號。哈哈,好在那個交警以為他是在瞎鬧,要不然,我那天就被抓到了。”
老國朝陸依婷示意一下,讓她將樂樂帶出了包間,然后看了看自個兒夾著菜的宋亦晨:“你這是向我投案自首嗎?”
“是啊,我承認之前我想賣了樂樂,犯下了拐賣兒童罪,我愿意坐牢。”宋亦晨將桌上的手銬往老國的面前推了推,“自從下午接到彭剛的電話,我就知道那個五天的死亡時間被你看穿了,我就一直守在你家門外,后來見你們來了酒店,我又一路跟了過來。當然,本來是想等你們吃完飯,再向你自首的,剛才見樂樂認出了我,我干脆現在就向你投案自首。”
“宋法醫,你何止是拐賣樂樂?”周薇插話道。
“哦,你是說,我還犯了別的罪,是嗎?”宋亦晨舉起杯子,朝老國示意一下,“國領導,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樂樂,我自罰一杯。”
王藝嘉說:“宋法醫,你別演戲了,樂樂不是你拐賣的,相反,你算是救了他,但你犯下的其他罪行,難道要我們一一列舉出來嗎?”
“好,那你說說看,我都犯了哪些罪?”宋亦晨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來,你也吃幾口,別緊張,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跑的,更不會和你們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