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兇手的動機、需求和習慣……”嚴寒梅念叨著,蹲下身子仔細察看。
老國舉例說:“你一定遇到過割腕自殺的案子,在致命傷周邊,一般都有幾道平行的、深度較淺的試切傷……”
“哦,我明白了,那些試切傷反映的是自殺者猶豫不決的心態,一方面,他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另一方面,他又不想死,或者害怕疼痛……”
“同樣的道理,臨海閣客棧的兇殺案,兇手為什麼提前隱藏在田靜柔的床底下?為什麼替田靜柔梳理頭發?我初步分析,兇手是田靜柔的超級粉絲,具有明顯的強迫癥,這是他潛伏、殺人和替田女士梳理頭發的心理動機;再比如毛仙妹丈夫的分尸案,嫌疑人吳曉畏將死者的頭顱擺在床頭柜上,從這個舉動也可以看出嫌疑人的心理痕跡,他是一個膽大殘忍的人,如果沒有及時抓到他,我們可以通過擺放頭顱所反映出來的心理痕跡,分析嫌疑人的心理特征。”
嚴寒梅指著面前的三只骷髏:“從這幾只骷髏的擺放位置,你能看出鱷魚怎樣的心理特征呢?”
“在鱷魚看來,他是三個受害女人的神,是她們的主宰者,而被他殺死的女人則是低賤者、是他的奴隸。”
嚴寒梅仔細端詳著面前的骷髏,仍然沒有看出門道。
老國走到巨石中央,提了提褲子,在骷髏的對面盤腿坐了下來:“嚴所,這會你發現什麼了?”
嚴寒梅看著老國和他面前扇形排開的三只骷髏,身子像過電一樣,腦袋里“嗡”的一聲,終于開了竅。
骷髏的面部向上仰起,深不見底的眼洞正對著老國,兩排裂到耳根的牙齒上翹,沖著老國謙卑地笑。
“國隊,我懂了,骷髏圍攏在鱷魚的身邊,向他仰視,向他微笑,鱷魚是他們的主,是她們的神,是她們的主宰……”
“主宰他人命運,讓他人仰視,這是鱷魚生活中無法得到的,甚至相反,生活中的他飽受女人的冷眼和不屑。”老國站起身,“俗話說缺什麼補什麼,生體上是這樣,心理上也是這樣。現實中的鱷魚飽受挫折,生活潦倒一無是處,女人的冷眼,親友的不屑,讓他在生活中無比自卑,只有掛著謙卑的笑容才不被人欺負,然而,在這個只有他才能來去自由的洞穴里,他變成了主人,變成了可以任意蹂躪和主宰他人生死的上帝……”
小洞內,男人的神情有些沮喪,他盯著季琴:“我他媽的就是個窮光蛋,但我人好,真的,我待人實誠,誰要是嫁給我,我一定把她捧在手心里,可是,可是你們這些臭女人,為什麼一個個都那麼現實,連瞧我一眼都不愿意?難道只有錢才能讓你們幸福嗎?”
看著快要歇斯底里的男人,季琴恐懼至極,幽幽地說:“我,我愿意。”
男人大吼一聲:“看著我的眼,重新說一遍。”
季琴看了一眼男人,隨即又低下頭:“我,我真的愿意……”
“哈哈,每個臨死前的女人都說愿意,可是我相親都相過三七四五十回了,一聽說我沒有穩定工作,一聽說我的房子又破又小,那些個臭娘們當場就走人,連給我留點面子的謊話也不說。”男人突然將季琴拖到不遠處的一個洞口邊,洞口比碗口略大,就在季琴的身下。
“我,我不圖你的錢……”季琴不得不說違心話。
“呸,你把我當傻子嗎?”男人站起身,一把推倒她,“你男朋友要是窮光蛋,他長得再高再帥,你要他嗎?”
季琴被男人的瘋狂嚇傻了,瞪著驚恐的雙眼,不停地顫抖。
“說啊,你說話啊,他要是窮光蛋,是個住在群租房里的打工仔,你要他嗎?”
“我,我——”季琴只能搖了搖頭。
男人指著腳下的洞口說:“這個洞的下面是個大洞,石臺上有三只骷髏,你好好看看它們,特別是最左邊那個,它是物欲橫流、嫌貧愛富的蠢女人,她們死有余辜……”
季琴不敢違拗男人的指令,伏下身子,從洞口往下面的大洞看去,讓她頗感意外,之前還漆黑一片的大洞里,卻有幾支光束不停地晃動,一束光從她的臉上飛速掃過,她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
老國協助嚴寒梅,戴上手套,將三只骷髏裝進證物袋,再小心地裝進包里,交到一名救援隊員的手中,要他趕緊攀上山頂,交給守在那里的民警。
正在此時,洞里忽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救命啊——”
尖叫聲帶著長長的回響,傳進老國和嚴寒梅的耳中,嚴寒梅四下里望了一圈,對老國說:“剛才一定是失蹤女孩的呼救聲。”
老國也在四下張望,問嚴寒梅:“這聲音從哪發出來的?”
洞里的三名隊員舉著強光照明燈四下里搜尋,老國和嚴寒梅也拿起強光手電四下里掃射……
尖叫聲再次傳來:“我在這,在這里……”
這一次,大家都有了心理準備,他們隱約聽出來,尖叫聲是從洞頂傳過來的,所有的照明設備都射向了足有七八層樓高的洞頂,洞頂上幾十支巨大的鐘乳石遮擋了視線,幾人不停地變換著位置和角度,向洞頂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