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恩愛、幸福,是小區里公認的模范夫妻,而宋毅在幾年前時,他的妻子嫌棄宋毅沒本事,跟著一個外地商人跑了,只留下了一個女兒給他撫養。
「......」
我和宋毅的人生軌跡本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按理來說是永遠都不會擦出友誼的火花。
可是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奇妙的插曲,后來我們真的成了朋友。
也恰恰因此,我和宋毅的人生徹底地相融。
(3)
之前我和你講過,宋毅的女兒意外墜樓身亡。
可是實際上并不是這樣。
「......」
就是我和宋毅認識的那一年,夏天還沒過去。
宋毅在干活時收到了消息,他的女兒在學校里墜樓了,已經被 120 拉走。
心急如焚的宋毅忙不迭地跑到醫院,途中他一直都在祈求上蒼一定要有驚無險。
可當他趕到醫院時,他女兒卻已經離世了。
我猜,那天的宋毅一定很迷茫,很無助。
他不明白,明明早晨還是可愛的女兒,只是幾個小時的時間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不多久,警察也來了。
那個年代的監控很少有,大多都只能靠傳統手段調查案件。
靠著學生的回憶和校方的筆錄顯示:早晨時,校工打掃完天臺忘記鎖門,宋毅的女兒貪玩,單獨去了天臺玩耍,她的同學提醒,不要去天臺會有危險,但她不聽,最終不幸失足跌落。
這也就是最終的答案。
宋毅不接受,他說他的女兒從小聽話乖巧,也從不去危險的地方玩耍,又怎麼會單獨去了天臺?
可是不管他怎麼申辯,他的女兒絕對不會這樣,可是空口無憑,又有誰能佐證宋毅的女兒的死亡不是意外的呢?
所以無解,最后還是按照意外墜樓結案。
校方象征性地賠了些錢財,把這個忘記鎖天臺的校工開除了,一切便塵埃落定。
我找過宋毅,打算安慰,可話到嘴邊,我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件事情,沒有體驗過的人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紓解。
我選擇了陪著他喝得酩酊大醉。
我酒量很差,喝了沒多少,意識便逐漸模糊。
只是我記得,似乎在我失去意識前,宋毅好像告訴我:他其實已經找到證據了,而且已經找了學校,要找回女兒的公道!
只是我頭昏腦漲,很快便睡了過去。
酒醒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宋毅已經離去了。
他本是個訥口少言的人,我也并未在意,只當他去了單位干活。
我今天有課,需要早點去學校。
我騎著自行車路過新華書店時,我看到一個怪異的場景——
宋毅就在那所中學門口,很是沖動地和保安爭辯著什麼。
我在馬路的另一側,雖然聲音很大,但聽得并不真切。
我趕時間上課,并沒有再駐足,很快離開了。
可是后來我才知道,就在那天,幾個保安把宋毅打得遍體鱗傷,打到幾乎昏厥。
直到警察來了,幾個保安才悻悻地住了手。
可最終,宋毅卻以尋釁滋事被拘留,后來都差點丟掉工作,而那幾個保安卻安然無恙。
我問過宋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明明是受害者,卻為什麼只有他付出了代價?
宋毅告訴我,因為他的女兒根本就不是意外,他找到了證據!
就在幾天前,他帶著證據,沖動地去了學校想要和校方要個說法。
當他把證據拿出時,校長看完后立刻保證說要嚴格處理,他們會把這份「證據」同步給警方,一定要還孩子一個公道。
宋毅信了,把這份唯一的「證據」給了校長。
這是個德高望重的校長啊,他一定會秉公辦理,還一個正大光明的。
可是他等了好幾天,卻一直沒能等來任何消息。
直到那天,他忍不住,想去問問學校處理得怎麼樣時——就是我恰好看到的那一幕。
宋毅連校門都沒能進去,被幾個保安攔在門外。
他爭辯,打算強闖學校,去找校長理論,卻被保安打得頭破血流。
他不甘心,幾天后,又去找了警察,請求警察重新調查女兒的死因。
他心力交瘁地把所有細節全部口述了好幾遍,只希望會有一個有著滿滿正義的警察愿意再深入調查一下,換他女兒一個瞑目。
可是警察告訴了他一句話,便讓他閉了嘴,他說的是:
「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別影響我們工作。」
最后的最后,警察離開之前,冷冰冰地拍了拍宋毅的肩膀:
「人已經沒了,學校也賠了錢,你還想怎麼樣?算了吧,趁著年輕,再生一個......」
雖然是一句勸慰,可卻總覺得冷漠和絕望。
當年我非常不理解!
校長明明說好的要還原真相,以正視聽的,可為什麼用了這種卑劣的欺騙手段?
警察為什麼不能再次重啟調查,哪怕最終的結局也不盡如人意,但也起碼努力過?
直到后來,我才逐漸理解——
一樁已經塵埃落定的事情,很少有人愿意去撥亂反正,和他們的利益并不相關,甚至是相悖的。
校方需要名聲,需要升學率;而警察需要當地民眾的穩定和結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