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這樣的煎熬和痛苦只能在日積月累中與日俱增。
所以,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也是我終于決定找到宋毅的原因——
我想到了一個或許是兩全其美的方法:
警方調查案件,除了證據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部分——是動機!
比如,我打算報復胡越,就算我真的手刃了他!可是很快就會被警方注意到我,很可能被順藤摸瓜,按照我國的刑偵能力,最終很難逃脫法網。
可是如果我和宋毅一起交換復仇人選呢?
無論是胡越還是「月亮」,他們都是霸凌者,他們也有著無數的被霸凌的被害人,也當然有著無數的可能報復或殺死霸凌者的動機。
我和宋毅沒有任何交集,也沒有任何共同的圈子或共同的朋友。
假如,宋毅替我殺掉胡越,而我有著足夠完善的不在場證據,然后等到警察不再懷疑我,放棄調查之后,我再如法炮制,替宋毅殺死「月亮」!
茫茫人海,就算警察把懷疑方向放在了我們這座城市,可這座城有著泱泱十幾萬人口,如果再加上流動人口的話甚至動輒幾十萬人!
我不信,有這樣的神探這麼容易能找到真正的真兇?
加上,我們盡量計劃周密,盡量地不留下任何證據。
或許,我們真的可以做到瞞天過海呢?
「......」
最后,宋毅被我說動了。
他也確實為有仇難報的事情幾乎發了狂。
我們交換了對方的仇人,去了對方的仇人蹲點,調查他們的日常習慣,回家后,設計計劃,推敲細節。
就這樣,我們兩人策劃了整整一年。
其間,我們會在每周的固定時間見面,共享細節,復盤計劃。
為了低調,宋毅開始變得不再愛說話,深居簡出,甚至疏遠了所有的朋友、工友。
為了不被人知道宋毅行動時最近的動向,我讓宋毅提前兩個月提出離職,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蹤跡,讓人以為宋毅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
所以,很多人以為宋毅是因為女兒的死導致了性情大變,甚至有人認為他已經有了精神問題。
可殊不知,這都是我故意為之的部分。
在計劃里,宋毅會優先下手,等胡越死后,警方調查的風聲過去,我便會繼續履行承諾......
「......」
一切敲定,我們多次地復盤、反推計劃,直到徹底地成熟。
我們相信絕對天衣無縫。
我主動地申請了一次交流研討會,出差去了外地作為不在場證據。
臨行之前,我專程去了一趟兒子的墓園,替他掃了一次墓。
我對兒子說:「請再耐心一點吧,子劍,用不了多久了......」
「......」
10
「夠了!」我打斷了吳老師的故事,很是焦躁地嚷著,「你這個故事越來越離譜了,我不想再聽了!!!」
我內心處的那種惶恐不安終于噴薄而出,就像一張血淋淋的巨口即將要將我吞噬殆盡!
我受不了了!
這個故事太瘋癲了!太可怕了!
我終于意識到了我半個小時前時那種不妙的預感。
我終于回憶起了當年的記憶——
當年我為了好玩,加入了一個小幫派,因為我的小名有一個「月」字,諢號便起名自己為:「月亮」。
因為有了這個所謂的靠山,我確實欺負了很多同齡的同學,也包括了宋佳。
那天的上午,我偷偷拿走了校工的鑰匙,和幾個朋友一起把宋佳拉到了天臺。
我一直對宋佳很是嫉妒,憑什麼她一個無權無勢的人,卻生得這麼好看?
那天,我逼著宋佳跪下,就像狗一樣圍繞著天臺爬行,讓她大聲地管我們叫作:「主人,給我吃一口吧......」
然后我們會把宋佳帶來的午飯一股腦地倒在地上,讓她一口一口地吃干凈......
宋佳不從,我們就辱罵著她,扯她的頭發,扇她的耳光,直到讓她屈從。
從開始計算,大約整整十來分鐘,欺負他人的快感讓我感受到了興奮、快意、欲罷不能。
直到快要上課了,我們才悻悻地離開。
只不過,離開之前,我靈機一動,反手把天臺的大門鎖上,只留下宋佳一人,這也是我唯一最大的錯誤......
宋佳是個膽小的人,是個老實本分的人,是個沒有任何主見的人。
她意識到自己被鎖在了天臺,也不知是擔心無法上課,還是擔心自己的安危。
總之,她真的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翻越天臺柵欄,企圖求救。
她圖什麼?難道是打算爬回其他教室嗎?
可這是七樓,她又怎麼敢?
我不知道,不會有答案。
我聽到同學的呼喊和尖叫時,我才意識到出了大事。
我慌忙地拿著鑰匙再次打開了天臺,焦急地張望宋佳的身影,可意料之中的是空無一人。
我的恐懼更加強烈,下意識地走近,俯起身去看——
天臺的下方,是一片紅艷艷、不規則形狀的一朵巨大的花蕾,正在肆無忌憚地怒放。
她那無神的瞳孔中,正在盯著我,死死地盯著我......
她就是宋佳......
我害怕極了,立刻跑回教室,就連鑰匙都忘記了拿回,還插在掛鎖上......
也可憐了當年的那個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