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隊長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頭,抽了兩口煙:“或許,就是這件事情要了他的命。”
確定無名男尸系石巖峰的那天晚上,老隊長和姜明大哥召開了第二次案件碰頭會,在這次碰頭會上,老隊長提出了三個偵查方向:
其一,出現在拋尸現場附近的黑色鋼筆。在確定石巖峰的身份后,結合石巖峰的工作生活和日常習慣,基本可以確定鋼筆系兇手所有,并非石巖峰所有。兇手很可能在行兇或者埋尸過程中意外將鋼筆遺落在了現場。因此,可以通過這支鋼筆尋找線索。
其二,石巖峰的藍色二手摩托車。據瑞娜稱,石巖峰騎著一輛藍色二手摩托車載她去了夜市街。如果石巖峰離開,應該也是騎著摩托車前往了沐陽山。辦案民警并未在山下發現任何騎行工具,一是兇手騎走了摩托車,二是路過的人騎走了摩托車。由于辦案民警沒有在石巖峰的衣物內和拋尸現場發現摩托車鑰匙,老隊長推測很可能是兇手在行兇后,拿走了鑰匙,騎走了摩托車。
其三,石巖峰的社會關系。雖然辦案民警已經深入排查了石巖峰的人員軌跡和相應的社會關系,但是石巖峰與他人結怨過多,仍舊無法完全排除這是一起報復性殺人案件。因此,仍舊要繼續深挖石巖峰的社會關系。
接下來,老隊長將我、邱楚義和孟陽三人和抽調來的警力分為了三組,分別從三個方向著手,尋找石巖峰被殺一案的線索。
其中,老隊長帶著我、邱楚義和孟陽三人負責從黑色鋼筆上尋找線索。
碰頭會結束之后,老隊長讓邱楚義和孟陽從鋼筆的銷售渠道和使用群體上尋找線索,他則招呼我:“來吧,咱們也出發吧。”
“去哪?”我追問。
“沐陽山。”老隊長笑了笑說。
“沐陽山?”
“你不是說,有人在用這支鋼筆戳擊樹木,戳擊的可能就是沐陽山里的某一棵樹嗎,我們就去驗證一下這個猜測,到底是對是錯。”
老隊長騎著一輛二八摩托車,載著我直奔沐陽山。
我坐在后座上,看著老隊長的后腦勺,意外發現在他的黑發之中還有很多隱蔽的白發。
那一刻,我忽然感覺相比三四年前,我們剛入職的時候,老隊長好像又老了很多。
老隊長發覺我突然安靜,開口道:“你小子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又憋什麼壞呢!”
我本來想說兩句煽情的話,聽到老隊長這麼說,忽然就沒有了感覺。
我問老隊長:“我在想,既然準備去沐陽山上找線索,為什麼不多找一些人呢,人多力量大,也更容易有新發現。”
老隊長卻說:“有時候,尋找線索這種事,并不是人越多越好,明面上的東西,人多確實能夠加速進度,但是很多隱藏的信息,人多了反而會打亂節奏。”
我又問:“王隊,我不明白為什麼您對這支鋼筆這麼執著,直到現在,我們也沒辦法百分百確定這支鋼筆與石巖峰被殺一案有關系,就這麼將調查重點放在一支鋼筆上面,會不會有點輕率。”
老隊長笑了:“正因為沒辦法百分百確定,才需要我們去驗證。很多刑事案件中的線索,有時候就像蛛網上的蛛絲,你看到的這一根蛛絲可能非常邊緣,它連接的下一根蛛絲可能也是這樣,但是這種連接多了,往往就能連接到蛛網的中心。
”
這就是后來我向特案科的刑警后輩們提到的“蛛網理論”。
老隊長的記憶力很好,停好摩托,進山之后,他帶著我左轉右轉就到了昨天來到的拋尸地點。
現場還有昨天辦案民警拉好的警戒線。
在邱楚義發現鋼筆的位置和發現石巖峰尸體的地方,我和老隊長進行了搜找,包括樹木和樹下,沒有任何新發現。
這時候,老隊長從兜里摸出一支圓珠筆,輕輕戳擊起了樹干。
我問他在做什麼,他說在模擬兇手用鋼筆戳擊樹木的樣子。
我感覺老隊長有些無聊,就坐在樹下喝水。
山里很靜,那種戳擊聲就在耳邊,也被無形中放大了,一下接著一下,仿佛戳進了我的耳朵里。
那一刻,我忽然叫住了老隊長:“王隊!”
老隊長停下了手,側臉問道:“怎麼了?”
我猛然站起身:“我好像知道兇手為什麼用鋼筆戳擊樹木了?”
老隊長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我繼續道:“做記號,他可能在做記號。”
做記號?
經我這麼一說,老隊長也感覺頗有道理,他再次戳擊樹干:“沒錯,這樣確實像是在做記號。”
我倏地站起身:“他一定是在樹上做記號!”
那一刻,我忽然感覺自己觸碰到了下一根蛛絲!
做記號。
我感覺自己的突發奇想解釋了鋼筆戳擊樹木的原因。
我也有了精神,瘋狂檢查起了每一棵樹木,甚至連矮小的小樹都不放過。
老隊長無奈地說:“不用著急,這些樹又不會自己長腿跑掉。”
我不顧老隊長的招呼,繼續檢視搜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