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庫不大,就是三間民房的空間,六七十平方米。
雖然冷庫內的制冷系統在運行,但是整體溫度并不是很低。
掀開隔在中間的門簾之后,邱楚義看到了擺放在里面的三個長方形木箱子。
據邱楚義后來對我說,他看到那木箱子的第一感覺就是棺材,然后快步上前。
那些木箱子上的蓋子并沒有完全蓋上,而是留出了一條縫隙,邱楚義用力推開,然后看到了箱子里面的東西。
邱楚義感嘆道:“我的娘啊,當時,我的魂都給嚇飛了,箱子里真的躺著一個死人,還是一個女人!”
沒錯,這個冷庫里存著尸體,而且是三具女尸。
當站在審訊室外面的我接到邱楚義電話的時候,我恍然感到了一種深邃的邪惡,就在張景勝一家人身上四散開來。
至此,我們終于找到了關鍵證據。
我們在張景尚租下的這處冷庫之中找到了三具女尸,而這三具女尸也在那本冊子上。
她們分別是李小雯(二十五歲,清潔工)、韓月娥(十九歲,護士)和許金金(二十二歲,食堂管理員)。
在接下來的調查中,三具尸體的身份被逐一確定,她們的真實名字分別是姚莉安、高玲和詹金蘭,清一色的小姐,來自周邊縣市,失蹤時間在一周至三個月時間不等。
而在她們失蹤之后,所在的發廊、按摩店老板和姐妹并沒有報警,而是像林文慧、趙佳芝失聯時候一樣,以為她們就是那麼回了老家,實際上,她們早年就離開了家鄉,家鄉已經沒有什麼家人了。
她們就那麼離開了,然后躺進了這個陌生的冷庫之中,成為即將被售賣的陰婚對象。
也正是這三具尸體的發現,打開了訊問缺口,在隨后的訊問之中,張景勝及家人供述了令人發指的殺人惡行!
那個在外人看起來平凡甚至普通的一家人,竟然是一個有組織有分工的殺人團伙!
那絕對是我人生中最難忘的審訊之一。
在張景勝的口中,那些罪惡被一點一點撕開。
就像一張血盆大口,粗重的呼吸如同熱浪一般襲來,我轉身看到了濕黏的口腔,然后,我感到了有黏稠的液體掉到頭上,我緩緩抬眼,那正是循著獠牙而下的涎液。
張景勝說,最初,誰也沒有想到要做陰婚的生意。
直到有一次家庭聚會,一個表叔說起他認識一個介紹陰婚的,掙得比普通中介多太多了。
當時,張景勝的母親開了一家中介所,主要是介紹工作,介紹對象,只不過位置偏僻,資源不多,過來尋求中介的人不多,生意也比較冷清。
當時,這個表叔說完之后,張景勝也上了心,一家人商量過后,就偷偷做起了介紹陰婚的生意。
這種日子過了半年。
雖然介紹陰婚的中介費用不低,但是由于介紹的都是干貨,也就是那種死了很長時間的人。因此,他們賺得并不多。
有一次,張景勝和別人打牌,輸了不少。
那天晚上,他心情郁悶,和兩個哥們吃飯。
他們喝多了,一個哥們就說去找兩個小姐玩玩,張景勝也同意了,本來就是心情不好,正好緩解壓力。
那個哥們就找了一個相熟的小姐。
玩完之后,張景勝還問那個小姐是哪里人,小姐說自己是外地人,沒什麼家人了,當時她還開玩笑說自己死了都沒人理會。
有些話,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就是這一句“死了都沒人理會”讓張景勝聽進了心里。
也就是那一刻,他心里萌生了一個邪惡的想法。
那個想法在腦袋里醞釀了兩天,他越想越感覺這是一條發財之路,然后就和妻子梅曉冉說起了這個想法。
張景勝對梅曉冉說,現在他欠了賭債,急需還錢,梅曉冉也感覺日子過得苦,沒盼頭,如果轉換一下思路,沒準真能賺大錢。
張景勝的這個想法和思路還是介紹陰婚,只不過介紹的不再是那些干貨,而是自己制作的濕貨。
所謂制作濕貨就是殺人賣尸!
張景勝說,如果只是做中介,賺不到幾個錢,永遠也別想發財,不如自己尋找并制作合適的對象,殺掉,然后賣給有需要的人。
當時,梅曉冉不僅沒制止,反倒非常認同張景勝所說,還追問他哪些人才是合適的對象。
張景勝說,就是那些發廊小姐。
梅曉冉問,哪些發廊小姐。
張景勝說,就是那些年紀大了,家里也沒什麼親人的老小姐。
梅曉冉問,為什麼選擇她們。
張景勝說,其一,小姐本就是流動性強的群體,這種職業也是見不得光,很多人在這里做兩年,去那里做兩年,有時候即便失蹤了,也沒人關心注意;其二,年紀大的更容易上鉤,做小姐的女人通常都沒什麼文化,年紀輕輕就出來了,不是和家里鬧翻的,就是家里沒人管教,她們也就是吃一個青春飯,不可能一輩子做小姐,遲早都要結婚嫁人,當年紀大了,客人少了,人也厭煩了,她們都是想要找一個正經人,但是正經人誰愿意找小姐結婚,這時候,如果有人愿意和她們談對象甚至結婚,她們求之不得呢;其三,家里沒什麼親人的,如果真的將她們殺了,也能免去很多“后顧之憂”,很多時候,一個沒人問起的人,在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