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皮箱被手忙腳亂地打開了。
噗——
箱蓋帶著某種力量被彈開了,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展示箱內的一切。
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下,我們看清了里面的東西。
那個瞬間,我聽到了驚呼和慘叫:“他媽的,這里面是……是死人啊……”
那三五個篩寶人拋箱而去,圍觀的人也都在匆匆一瞥后,迅速地四散開來。
皮箱藏尸?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殺人拋尸。
在疏散現場群眾的同時,我招呼邱楚義立刻回分局,讓技術科的值班同事過來。
那個大皮箱里確實蜷縮著一個死人,雖然尸體已經白骨化,但是保存得相對完整。
老隊長和技術科的同事趕到之后,就讓技術科的同事將皮箱和箱內的無名尸骨先行帶回了分局,他則帶著我和邱楚義留在了現場。
老隊長的初步判定和我一樣,這就是一起殺人拋尸案件。
剛才還人來人往,喧囂熱鬧的河邊,此刻變得格外清冷。
我轉身,有三兩個好事的人在不遠處,朝著這邊指指點點,見我看向了他們,又快步向更遠的地方退了退。
老隊長面色凝重地看向民心河。
我問他:“您懷疑這河道里還有尸骨?”
老隊長若有所思地答道:“不排除這種可能。”
接著,在老隊長的安排下,負責挖掘的工人們再次開工,對河道進行了深入挖掘和清理。
挖掘和清理一直持續到了下午結束,只能確定包括河道上下游數十米的范圍內并沒有新的箱子和尸骨。
而此時,技術科的同事也完成了對于皮箱內無名尸骨的初步檢驗。
無名尸骨系男性,年齡在二十歲至五十歲之間,身高在一米六五至一米七之間,體型中等或者偏瘦,死亡時間至少在一年以上。
至于死因,究竟是機械性窒息,溺水而亡還是其他致死原因,暫時無法確定。
雖然尸體被裝在皮箱中進行拋棄,整體保存得還算完整,沒有破壞跡象,但是尸體已經完全白骨化。
這對于技術人員,尤其是法醫都是嚴峻挑戰。
老隊長也做過兩年法醫。
他也知道,很多重要甚至是關鍵信息會伴隨著尸體的白骨化而逐漸湮滅。
更何況,還是在當年那種各項技術都非常有限的情況之下。
不過,技術科的同事還是提供了一條很重要信息,不明男尸的左腿有嚴重傷痕,應該是經歷過嚴重骨折,傷痕就系骨折造成。
除了模糊的基本信息和左腿有過嚴重骨折,不明男尸能夠提供給我們的信息非常有限,與此同時,技術科的同事在那個大皮箱里也找到了線索。
在箱蓋的一個內部夾層里,技術科的同事發現了一張女孩的照片。
由于這個內部夾層是透明塑料材質,且有拉鏈,因此,它一直處于一種密封狀態,即便箱子被置于水下,且箱內進水,照片卻沒有被浸泡,遭受損毀。
我輕輕拿起裝有照片的物證袋。
那是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一個小女孩。
她很漂亮,六七歲的樣子,梳著兩個小辮子,戴著兩朵頭花。
她站在一座假山前面,微笑著,對著鏡頭做了一個歪頭的姿勢。
她又是誰呢?
與犯罪嫌疑人有關?
與不明男尸有關?
還是,僅僅與這個皮箱子的主人有關?
老隊長接過照片,意味深長地說:“或許,這個孩子會是破案的關鍵。”
民心河內挖出大皮箱,箱內藏著一具不明男尸的新聞隔天就上了都市報,市相關領導和局領導也非常重視,要求盡快偵破“3.24民心河皮箱男尸案”。
刑警隊隨即成立專案組,由老隊長任組長,牽頭負責案件偵破。
由于三年前的夏天發生過一次旱災,民心河水位迅速下降,河道兩邊居民都去河里玩水降暑,當時并沒有人發現這個大箱子,也就是說,犯罪嫌疑人應該是在水位回升后的某一天殺人拋尸。
隨后,專案組結合三年內有報案記錄的失聯或失蹤案件進行了篩選和比對,確實有三人在性別、年齡和體型上相符的人員,但是根據這三個人的家屬或朋友表示,他們的身體健全,沒有任何骨折甚至是受傷記錄。
我和邱楚義也讓他們就那張小女孩的照片進行了辨認,他們表示并不認識。
案審會上,老隊長就不明男尸的人員身份提出了兩種可能:
其一,不明男尸系外地人,他在外地或者東閩市被殺害之后,被裝箱運至東閩市民心河進行拋尸;
其二,不明男尸系系本地人,他在外地或者東閩市被殺害之后,被裝箱運至東閩市民心河進行拋尸。
如果人在外地被害,犯罪嫌疑人完全可以選擇距離更近,位置更為偏僻的地方拋尸,沒必要運到東閩市處理,遠距離運尸拋尸會大大增加被發現概率;
如果人在東閩市失蹤或被害,其家屬或朋友也應該報警,派出所也會有相應接警記錄。
因此,經過討論之后,我們更趨向于不明男尸系外地人,他在東閩市打工或暫居,屬于流動人口,而被害地點就在東閩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