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陶欣蕾,目前被他關在出租房的廂房里。
在辦案民警趕到出租房,打開那間廂房的時候,看到了被拴在角落里,像是一只受傷小獸的陶欣蕾。
此時此刻的她已經面容枯槁,精神異常,看到有警察進來了,只是瘋狂地大喊大叫,在我們耐心說明身份和來意之后,她才失聲痛哭起來。
那一刻的邱楚義也松了一口氣,陶欣蕾還活著,也算是對他最大的慰藉了。
在接下來的訊問中,廖明翰供述了他的作案過程以及聽起來荒唐又恐怖的作案動機:他想要自己的傻兒子廖曉東能夠享受正常人一樣的夫妻生活,也希望廖曉東能夠傳宗接代,一是延續家族,二是等他老了甚至死了,能夠有一個人繼續照顧廖曉東。
我和邱楚義坐在老隊長的兩側,聽著廖明翰對于那些罪行娓娓道來,我們也在他的敘述中看到了那些罪案斑駁的日子。
那些看似平凡,輕輕一掐,又能掐出血來的日子。
時年五十六歲的廖明翰工作經歷豐富,賣過炒粉,也做過鍋爐房人員,運輸員等等。
在結婚以后,在岳父朋友的介紹下,他給那個朋友的親戚開起了貨車,跑上了運輸。
在家人和朋友看來,廖明翰就是那種老實憨厚的男人,這種男人顧家,不會出格,但是這種男人的思想往往很偏執,比如說對待生兒育女,傳宗接代這件事上。
廖明翰結婚的時候已經三十歲了,這在當時算是晚婚了。
婚后,廖明翰的妻子三度懷孕,又三度流產。
醫生說廖明翰的妻子體質不好,但是廖明翰還是很堅持,他必須要妻子生一個孩子,還必須是一個兒子。
哪怕用妻子的命換兒子的命。
在他的辛勤耕耘下,三十六歲那年,妻子終于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廖曉東。
那一刻的廖明翰感覺生活圓滿了。
他感覺一切都充滿了奔頭,做任何事情都有勁頭了。
有勁吃飯,有勁開車,有勁做愛。
在廖明翰四十歲那年,兒子廖曉東突發高燒,由于吃錯了藥,加之就醫不及時,廖曉東退燒之后,腦子就出現了點問題,時而清醒,時而失常。
那個單薄的小家也是在那時候出現裂縫的,他們為孩子吵,為沒錢愁,為生活嘆。
這種日子過了兩年,廖明翰和妻子一起跑車的時候發生了事故,妻子當場昏迷,經搶救無效死亡。
妻子死前曾經對廖明翰說了一句話,她說她去享福了,苦了他和兒子了。
接著,妻子咽氣了。
也是從那一刻,廖明翰感覺自己的世界黑了。
事故之后,廖明翰就不開車了。
為了維持生計,他在一個煉油廠上班,但是兒子廖曉東沒人照顧。后來,他就想到重操舊業賣炒米粉,一來能夠賺點生活費,二來也能隨時照顧兒子。
他簡單了練習了一下,就找到了當年的感覺。
他買了一輛大號三輪車,打了一個玻璃罩子,做了一個“廖氏炒米粉”的牌子,就開始了一邊賣米粉一邊照顧兒子的生活。
這些年來,憑借著自己的手藝,廖明翰的炒米粉生意一直不錯,他也就此攢下了一些錢,希望將來自己老了,用這些錢可以繼續照顧兒子廖曉東。
想到這里,他又感覺漆黑的世界里有了那麼一丁點光亮。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著,兒子也一天一天長大,他從一個小孩子變成了一個少年,然后變成了一個成年人。
雖然兒子的腦子不太正常,但是也會有清醒的時候。
畢竟,他也是一個正常男人,已經成熟的身體里也會分泌男性應該有的欲望。
每次,廖明翰帶著廖曉東出去,廖曉東都會對著一些漂亮女孩傻笑,然后就對廖明翰說想要娶媳婦,想要上炕頭。
起初,廖明翰就是拒絕,被拒絕的廖曉東情緒失控,不僅亂打亂砸,還會和廖明翰動手。
后來,廖明翰也想通了。
畢竟,廖曉東也已成年,如果能給他找一個媳婦,傳宗接代的同時還能幫忙照顧廖曉東,也算是一舉兩得。
也就是在那時候,他就暗中打聽,想要找一個身體或智力有殘疾的女方,但是女方家長聽聞廖曉東的腦子有問題,家庭條件也很差之后,就都直接拒絕了。
這讓廖明翰非常受傷,也讓他感到自己和兒子受到了侮辱。
他在供述中說了這麼一句話:“她們越是拒絕,我就越是要給曉東找一個漂亮媳婦,讓她們統統都后悔。既然介紹對象行不通,我就主動給曉東物色,只要是我看上的,只要是曉東看上的,我就要弄到手,不管用什麼辦法!”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忽然像變了一個人,變得偏執又瘋狂。
也就是這一句話,道明了廖明翰真實的作案動機!
既然介紹對象行不通,廖明翰決定自行為廖曉東物色對象,為自己物色兒媳。
也就是從那時候,廖明翰那一雙看似憨厚老實的眼睛中,隱藏了深邃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