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笑著一一應下。

態度之爽快，連老金都開始露出狐疑的神情。

最后，黃毛把兩顆白菜丟進了我懷里：

「還不快去做飯，難道要我媽親自動手嗎？她養我可不容易！」

我沒說一個「不」字，轉頭走進了廚房。

家里沒有其他食材，我煮了一鍋香噴噴的白米飯，把白菜燉了。

然后掏出家里的秘制醬料，端上了桌。

一開始，黃毛很是嫌棄：「你就讓老子吃這麼寡淡？」

但他們馬上就被醬料的香氣吸引。

他們一人一碟，拌著白菜就吃了起來。

吃飯的時候，我時不時偷偷暼黃毛一眼。

老金很快發現端倪：「我兒子確實很帥，但你這樣一直看也太浪蕩了！」

聞言，我低下頭，羞澀地對著黃毛笑了笑：「哥哥的眼睛很漂亮。」

黃毛愣了愣，隨后色瞇瞇地笑了起來。

他甚至當著所有人的面摩挲了一下我的手臂：「只要肯聽話，以后老子好好疼你！」

我帶著害羞的表情低下了頭。

……不光他的眼睛。

這一家人的六顆眼珠子，都好漂亮呀。

我都能想象到它們光滑的觸感，放在盤子里時濕漉漉的樣子。

下一秒，黃毛他媽就像觸電了一般，突然打翻醬碟，蹦了起來！

「啊！這這，這里面……怎麼會有一顆眼珠子？」

爸爸的笑意猛然加深。

媽媽尖而長的指甲開始在餐桌上磨出尖銳的聲音。

而我伸出手，指尖距離老潑婦越來越近……

「砰——」

暗紅色四處飛濺！

老金慘叫出聲：

「好辣好辣，眼睛看不見了！」

——他把醬汁打翻了。

我的手摸上老潑婦的臉，為她擦去鼻子上的醬。

而我弟弟打開的房門撞在墻上，「哐哐」

作響。

所有人愣愣地看著他。

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徑直走到桌邊，用手夾起老潑婦醬汁里的眼珠子。

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我聽到爆裂的聲音。

黃毛彎下腰，開始干嘔。

我和弟弟面色疑惑。

「你們……這是怎麼了？」

我問老潑婦：「魚露醬不好吃嗎？」

我弟弟也咂吧著嘴：「這麼大的魚眼睛，不吃可惜了。」

所有人突然沉默了。

我笑得更為燦爛，嘴也張得越來越大，露出四顆虎牙。

老金突然覺得自己仿佛是被耍了。

他狠啐一聲，摸了摸臉上的魚露醬。

「死丫頭，你是要嚇死我老頭子嗎？」

又順手給了老潑婦一耳光。

「賤人，再這麼一驚一乍的，回去打死你！」

4

這麼一遭下來，老金一家沒了任何吃飯和打壓我家的心情。

他們灰頭土臉地走出去，身上還帶著暗紅色的醬汁。

前腳一走，我們后腳抱著肚子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看看他們那傻樣兒！」

「我看那對老東西差點都尿褲子了！」

「狗東西，這點膽量還想拿捏咱家？」

笑完了，我們開始分贓。

分……眼珠子。

弟弟說人眼是大補之物，我和爸媽每人挑一顆，剩下的再留給他就夠了。

多懂事的孩子，感人。

我媽于是就不客氣了。

「我就喜歡醇厚的老賴！用醋和料酒稍微腌一下，回味無窮！」

我和我爸露出鄙夷的表情。

好重的口味。

我爸則預訂了老潑婦：「潑婦的眼睛最為彈牙，天天算計人的時候咕嚕嚕地轉，那叫一個有嚼勁兒！」

弟弟露出欣慰的笑容：「那樣最好，最好。嘿嘿。」

我點點他的腦門兒：「就知道你喜歡爆漿的小混混！」

我擺擺手：「那兩顆都給你，我最近不缺眼珠子。」

弟弟「嘿嘿」一笑：「知道姐姐你最不挑口味了。」

我伸出手，在空中做了個摳眼珠子的動作。

「你姐姐我啊，只有一個癖好。

「那就是活體取珠了。」

更何況……我也是有自己的目標的呀。

黃毛家里那個逃跑的姐姐……

一定，特別特別鮮嫩吧。

5

雖然「定親飯」吃得不歡而散，但是這門婚事并沒有告吹。

所以第二天，我收拾好了一個小包袱，就住進了老金家。

也是今天，我才知道黃毛叫金鑫，老潑……準婆婆姓劉。

也是，天天喊人家黃毛，怪生疏的。

準婆婆前腳在村民面前笑瞇瞇地說把我當女兒對待，后腳就把一堆臟臭的抹布丟進了我懷里：「小賤皮子，還不把家里都收拾一遍？」

然后脫了鞋子和外套，躺進了被窩里。

我沒說一個「不」字。

半天下來，家里終于擦洗了一遍。

眼看到了飯點，我從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只雞。

開始忙活著燉個雞湯。

飯快要做完時，門口傳來老金和金鑫父子說笑的聲音。

準婆婆一個箭步從床上蹦下來，把我從廚房扯出來，自己開始裝盤。

金鑫踏進門的下一秒，準婆婆扯著嗓子喊起來：

「快來端盤子上桌！」

金鑫的臉色馬上就臭了。

「你這個懶媳婦都不做飯的嗎？不知道我媽平時多辛苦？」

我乖順地低下頭，任他訓誡。

準婆婆對這個場景格外滿意，在金鑫看不到的角度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然后桌上吃飯時，等他們吃完我才開始吃。

可晚上把剩雞熱了上桌時，金鑫嚇得跳了起來：

「我靠，這只雞的眼眶怎麼被掏空了？」

老金和準婆婆伸頭看去，整只雞頭已經幾乎被搗碎，中間一個貫穿的大窟窿，空蕩蕩的，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