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沾染在這風干得太久的干尸上面,看上去詭異而又惡寒。
我被綁著,瞥不到全貌,一眼掃過去,光是嬰尸就有五六具了。
怎麼也沒想到,這「招財貓」不經打,還是說萬物相生相克,是婆婆親手制的這「招財貓」,所以她專克這東西。
婆婆見「招財貓」被打散,拎著棍子咯咯怪笑地朝我走了過來。
我嚇得魂飛魄散,只得朝她道:「這世上沒有什麼討債的說法,周鵬舉和他哥就是叛逆,很多孩子比他們更叛逆,不是討債啊!」
可婆婆根本不聽,拎著棍子,對著我小腹一掃,將上面那些舔舐著血泥的野貓掃開了好幾只。
原本只顧舔食血泥的野貓,瞬間炸了毛,對著婆婆呲牙低吼。
婆婆舉著棍子,又要掄下去,也就在這時,那些野貓都開始喵喵地尖叫。
地上那些風干了的嬰尸和孕貓尸體,似乎被周鵬舉的血水給泡開了,慢慢地變得充盈,居然從地上爬了起來,猛地朝婆婆撲了過去。
而隨著那些孕貓一聲接一聲的尖叫聲,那些舔舐我腹部血泥的野貓,喉嚨也發出幾聲兇狠的咕叫,全部撲了上去。
婆婆瞬間被淹沒,周圍全是野貓尖銳的叫聲。
我嚇得連聲都不敢吭,只得扭頭看向周鵬舉。
他失血過多,已經昏迷了。
手腳綁得太緊,無論我怎麼弄都掙脫不開。
旁邊貓叫聲,慢慢地低了下去。
我小腹又傳來了舔舐的癢意,那些野貓又來舔舐我身上的血泥,更甚至將旁邊周鵬舉裝東西的罐子都舔食得干干凈凈。
我知道婆婆肯定是被咬死了,就算周鵬舉告訴我,這些野貓和招財貓都是為了保護我生下腹中孩子,好讓嬰靈和貓子托生,不會傷害我,可還是怕。
就在我強忍著懼意時,旁邊突然一陣冷意傳來,那些被制成招財貓的孕貓和嬰尸靠了過來。
它們圍在我和周鵬舉躺著的行軍床邊,用空洞的眼睛看了看。
其中一個風干得宛如骨干般的嬰尸,爬到周鵬舉手腕處,蹭了蹭,低低地嗚咽了一聲,跟著就退開了。
我腦中閃過什麼,本能地瞥了一眼那嬰尸的腹下,果然是個女嬰。
雙胞胎,生而相連。
她就是周鵬舉那個同胞的妹妹……
「救他!」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看著她,輕聲道,「他撐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周鵬舉本身就失血過多,又不知道被「招財貓」吸了多少血,哪還能撐得到那定時的求救?
他在來前,就做好以命還命的準備了。
可這會,除了這些說不清是什麼的東西,我沒有什麼可以求救的了!
那女嬰看了看我,又扭頭偏向一只皮毛干枯得脫落、小腹干癟卻依舊隆拱的孕貓。
孕貓瞥眼看了看我,靠近我微隆起的小腹,蹭了蹭。
我瞥著它那隆起的小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這世間,為母者,無論是人,是貓,又有什麼不同?
不過就是希望孩子平安出生,健康長大。
周家做了這麼多錯事,婆婆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我用了周家的錢,還有什麼臉面來求它們!
我扭頭看向一邊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的周鵬舉。
欠債還錢,欠命還命。
周家欠了這麼多命,不是他們一家四口能還的,我既然嫁給了周鵬舉,也就該幫著他還。
心頭的懼意和恐慌,突然就沒有了。
但也就在這時,那只孕貓帶著那些嬰尸和其他孕貓,以及那些野貓離開了。
沒過多久,遠處就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貓叫,以及車子急剎和誰叫罵的聲音。
我心頭突然有什麼閃過,沒過多久,果然就見那群野貓又一涌沖了進來,跟在它們后面的,有一對年輕的小情侶,見到我和周鵬舉的慘狀,嚇得大叫了一聲,跟著就急忙報警。
那女孩子小心地幫我解開綁手腳的繩子,扶我起來。
我這才發現,旁邊有一具鮮血淋漓的骨架。
婆婆渾身的肉,都被啃食掉了。
救護車和警車都來得很快,周鵬舉失血過多,情況不容樂觀,我的情況也不太好。
醫生問我有沒有緊急聯系人,我這才想起來,說好來照顧婆婆的公公,一直沒出現,只得說了閨蜜的聯系方式。
救護車上,醫生和護士都好奇地看向我們,說是那對報警的小情侶,是被野貓引到那爛尾樓的,我們也算是被野貓救了。
我抱著小腹,明白是那孕貓,讓這些野貓救我的。
或許是為了讓我腹中的孩子平安出世。
抑或它不想我和它一樣,讓孩子胎死腹中。
無論是哪種,這些孕貓,都比人更有善意。
面對他們的詢問,只說自己被藥暈了,醒來時,那對小情侶已經來了。
要不然,婆婆那被啃成骨架的尸體怎麼解釋?
周鵬舉失血過多,輸了血,又做了一通檢查,倒也算撿回了一條命,就是暫時還沒有醒來。
天亮時,負責這案子的警察找到了我,說在那附近除了發現婆婆那被啃成骨架的尸體外,還在外圍發現了一具同樣被啃成骨架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