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七次殺死了我的妻子。

丈母娘像往常一樣問我：「這次是怎麼死的？」

我拿過她遞給我的三明治，咬了一大口，邊嚼邊說：「失手掐死的。」

丈母娘點點頭，她讓我安心去上班，她會幫我把尸體處理干凈。

「等你下班，少艾就回來了，哪次不是這樣？」

我的妻子，叫林少艾。

以上是潘明寫的《殺妻日記》的第一頁內容。

1

市里發生了一起慘絕人寰的命案。

嫌疑人潘明以極其殘暴的手段殺死了他的妻子林少艾，被害人的尸體，連五十歲的老法醫都不忍直視。

報案的是被害人的母親，她從外地旅游回家，目睹了女婿正在肢解自己女兒的場景。

我們抓獲了犯罪嫌疑人潘明以后，他卻說：

「很快我的妻子就會回來的，我都殺死過她十一次了！」

這種瘋話倒是不常聽到，一般我們聽到的都是類似「不是我殺的」或者「是她逼我動手的」這種為自己開脫的話語。

我師父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

「這孫子，想把自己往精神病患者那邊靠，一旦成功就能逃脫法律制裁了。」

我恍然大悟，師父不愧是從業二十多年的老民警了，一眼就看穿了潘明的把戲。

我看著被銬走的潘明跟師父討論：「知識分子，反應還真快！」

師父看著哭到昏厥正被抬上救護車的受害人母親，恨恨地罵了一句：

「去他娘的知識分子！現場好好勘查，回去之后，給我好好審這個人渣！」

我趕緊答應著，恰好技術組的同事破解了潘明的電腦密碼。

電腦一打開，技術組的同事就嚷嚷了起來：

「這真他媽的是個人渣！這根本就是有預謀的蓄意殺人！」

一句話把我們所有人都吸引了過去。

潘明的社交軟件里，有一個群，群里匯集了各種各樣的變態。

哪怕現在，群里還有人不斷地艾特潘明。

「哥，你老婆殺了沒有？」

「哥，來張照片，瞻仰一下血腥現場！」

「嗨，不會騙人的吧，怎麼不回復了？」

「應該不是騙人的，你爬樓看看，前面好多照片，絕對直出無 p 圖。」

「老子生在紅旗下，竟然還能見到凌遲現場，可惜，不是活剮，是死后分尸，切凍肉的感覺肯定跟割活肉不一樣。」

「一點都不過癮，古代凌遲女人，可是活著從奶子開始割呢！」

「都好幾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動靜？不會下不去手了吧？」

「趕緊更新，趕緊更新！」

幾十個人的群里聊得熱火朝天，可聊天的內容，卻讓人脊背發涼。

他們，在圍觀潘明凌遲自己妻子的現場。

技術組的女同事看著這些聊天記錄哭出了聲：「這都是一群什麼人啊！」

男同事也紛紛倒吸一口冷氣，潘明，簡直刷新了我們對犯罪的認識。

網上扒扒聊天記錄，里面有詳細的殺妻計劃。

潘明需要什麼東西，怎樣一步步施行，甚至提前把林少艾的母親送出去旅游等一系列安排，都講得明明白白。

師父已經變了臉色，話都沒說一句，轉身就回警局了。

我趕緊跟上去，招呼著現場的同事，抓緊把證據整理好，提審潘明的時候一定會用到。

很快，我們第一次提審了潘明。

潘明一進到審訊室，不等坐好就迫不及待問我們：

「警官，我妻子是不是回來了？」

2

師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潘明，你少跟我裝精神病，這套對我不管用，問什麼答什麼，老實點兒！」

潘明眼里多了一絲迷茫：「難道她沒有回來？不可能啊，每次她都很快就回來的。」

我和現場參與審訊的同事已經氣到按捺不住，師父說：

「潘明，配合調查才能有機會爭取寬大處理，抵抗審訊是沒有用的。」

潘明低頭思索了許久，終于抬起頭：「我交代。」

然后，他說出的話，把我們氣得跳腳。

他說：「這是我第十二次殺死我的妻子，她能無限重生。」

師父已經氣到氣不起來了。

他敲敲桌子：「潘明，我再強調一次，不要跟我裝精神病，沒有用。」

潘明卻好像被侮辱了一樣，怒道：

「誰裝精神病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她能無限重生，我會在家里正大光明地做這一切嗎？！」

我們都沉默不語，不知道潘明到底是什麼邏輯。

潘明說：「你們可以去問我丈母娘，她都知道的！」

師父憤怒起來：

「潘明，你撒謊也編得像一點兒，林少艾的母親報完警，就當場昏死過去了，你慫恿我們去刺激她，是想做什麼？！」

潘明卻焦急地辯解道：

「我說的是真的，我每次殺掉我妻子之后，都是我丈母娘去幫我處理尸體，我每次都會轉給他五十萬，她會拿去補貼她的小兒子，林少巖。」

師父感覺審訊沒有必要進行下去，直接結束了這次提審。

潘明被帶回監室的時候一直在叫嚷：

「我沒有撒謊！我殺了我的妻子十二次，她死了十二次！」

大家都很莫名其妙，我問師父：「潘明這是鐵了心要走精神病的路子了？」

師父說：「可能是的，他還把林少艾的母親牽扯了進來，還有他說的五十萬，既然說了，就要查一查，潘明計劃這起殺妻案，可能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