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寧玉家,童女換齒則孕玉籽于體內,天癸浴血而成,是為玉胎。
人養玉,玉胎孕于坤宮而有靈,可點石為玉。
玉養人,女體得玉氣滋養,則美人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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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華碧第一次問我玉胎,是我們訂婚一個月后。
當時他溫柔小意地幫我把腕間玉鐲取下:「你這玉鐲晶瑩剔透,上面的花葉宛如天成,不見半點雕刻的痕跡,不會就是玉胎點石成玉的吧?聽說那玉胎與玉女,不可相離。你藏哪了?」
「這些用來營銷的傳奇故事,你也信。」我失笑地看著他。
拿過玉鐲,「我身上就這一件玉器,這麼大,你看這能放體內養?」
「我也不信,七八歲的孩子,能放的,有多大,就算點石成玉,能點多大的玉。玉家是做玉器大擺件起家的,又不是做這些玉鐲什麼的。」唐華碧握著我的手。
輕輕摩挲著,「不過美人如玉,倒是真的。玉茗,你這皮膚是真的好,溫潤香滑,比什麼玉都舒服。」
我只是抽回手:「太晚了,你該回去了。」
我和唐華碧是聯姻。
金銀有價,玉無價。
玉家是前朝宮廷玉雕師,以那些栩栩如生的大擺件成名。
可玉器鑒別不易,真真假假,名聲被攪得很渾,加上玉家以女養玉胎的秘聞,總帶著幾分香艷。
前面亂世,玉器有價無市,還惹人覬覦。
所以從我外婆那一代開始,玉家就不再做玉器生意,后來又順勢轉入房地產和金融古玩這些。
近幾年,房地產崩盤厲害,唐家有幾個和玉家、陸家共同開的大項目,一旦有一家撤資,誰都不好過。
為了綁死,我才和唐華碧訂的婚。
我知道唐家資金鏈出了問題,但訂婚就是為了不讓唐家撤資,所以并不在意。
可沒想到,唐華碧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玉胎身上。
我沒有送唐華碧離開。
可在樓上,看見我那繼母生的好妹妹陸薇,悄然跟了上去,一夜未歸。
我爸和我媽也是聯姻,陸家和玉家門當戶對,算是兩頭婚。
說好,生下女兒隨玉姓,生下兒子隨我爸姓陸。
可我媽生下我之后,就車禍死了,現場慘烈,尸骨無存的那種。
我爸一年后娶了青梅竹馬的繼母,隔年就生下了繼妹陸薇,接著又生下了弟弟陸英。
我在玉家長大,二十四歲后才回的陸家。
和唐華碧聯姻,結的是兩姓之好,可綁的是玉、陸、唐三家。
要不然,以陸薇對唐華碧那黏糊勁,怕是早就撲上去了。
從那之后,我房間總有被人翻找過的痕跡,雖然掩飾得很好,可憑第六感,我就知道。
畢竟是在陸家,我也并不在意。
只是每次進出時都一定檢查保險箱里,那三層魯班盒里裝著的玉蠶。
在一個星期后,那玉蠶丟了。
我當晚報警,叫了陸家所有人到家里來。
可怪的是,偌大的陸家別墅,所有監控都好好的,并沒有拍到有人進出我房間。
陸家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警察檢查了保險箱,和那三層密鎖的魯班盒,上面都只有我的指紋。
魯班盒刻意留下的記號,也表明沒有打開過。
好像那只玉蠶,自己憑空爬走了一樣。
「玉茗姐這盒子里裝的什麼?這麼緊張?」陸英嫉恨我搶了他的姐夫。
對著我陰陽怪氣,「說出來,讓我們長長見識啊。
」
陸薇扯了他一把。
我爸和繼母也瞪了他一眼,問我丟的東西重要嗎?
是不是自己拿出來,忘記了。
「看這盒子,裝的是首飾什麼的吧?要不,讓華碧給你再買就是了,反正你要星星,要月亮,他都會給你。」陸薇語帶酸味。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說出是那玉蠶。
在警察再三確認下,又銷了案,連夜開車回玉家老宅找了外婆。
路上,唐華碧就打電話問我:「玉茗,是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嗎?聽說丟得一點痕跡都沒有,我認識幾個警察朋友,要不要他們幫忙?」
「不用,謝謝。」我禮貌地拒絕。
聯姻訂婚,都是為了利益,情感什麼的,大家心知肚明。
最后結不結婚,也是另說。
我掛了電話,外婆摸著我手腕上的玉鐲,搖頭苦笑:「丟了就丟了吧,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那玉蠶,玉家養了這麼多年,當年你媽,哎……」
后面的話,她沒有再說。
我扶著她,上樓休息。
第二天一早,唐華碧就上門了,話里話外,依舊關心地問我丟的是什麼,要不要幫忙找,或者他給我再買。
又說要留在玉家老宅陪我,或是帶我出去散散心,都被我拒絕了。
接下來我處理玉家和陸家那些爛項目,忙得焦頭爛額。
隱約間也聽圈內人笑話我,聯姻的是我,和唐華碧同進同出,秀恩愛的卻是陸薇。
不過也是,陸薇和唐華碧一起長大,如果不是近幾年大環境不好,他倆是水到渠成的一對。
原本主動熱情且溫柔小意的唐華碧,也沒有再主動聯系我。
有時碰上,也只是禮貌客氣地打招呼,與圈內其他聯姻的沒什麼不同。
幾次項目會上,碰到陸薇,她倒是對我笑得燦爛。
反倒是陸英,忍不住趾高氣揚。
幾個經營玉器的世交,也暗中問我,是不是聯姻后,拿了什麼玉石原料給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