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根本就沒去,四個人開著車,直接上了高速,半道還換了車牌,在警察追擊的時候,直接棄車翻高速圍欄跑了。
賬上的錢,早就零零散散地轉走了,據統計,光是刻意轉走的就有六百四十多萬。
我聽到這個數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就算原先算過,養老院一年有百來萬,可也有一些開支吧,哪來這麼多錢?
吳隊長將那些筆錄的復印件遞給我:「你自己看吧,這五年里,養老院每年都死上十來個人,去年底死了十三個。
「從年紀比例,和去年底的特殊情況,算是正常的。加上子女都沒有糾紛,接到通知后,都是直接火化入土,我們也不好查,這里面包括你奶奶。」吳隊吸了口氣。
朝我苦笑道,「都知道養老院有灰色收入,可我沒想到這麼多。」
我只是粗粗翻了一下,就看得冷汗直流。
養老院的收入,不只是我原先看到的那些。
這些老人的養老津貼、低保,以及農田補助,都被我哥拿著他們的身份證,領取了。
一個老人,這些錢加起來,也有兩三千塊。
有的子女或是孫輩,或是旁邊什麼親戚回來,都會來看望一下。
拎的東西什麼的,統一收了,我媽提過。
可給的錢,也會被統一收走。
每個老人,一年至少收到下面子孫人情孝敬幾千塊。
如果少了,我嫂子會借著養生,或是生病了,只給些粥水,餓著。
會通宵給他們上課,或是不停地查寢,讓他們睡不好。
或是讓劉嬸出面,引著這些老大爺,找子女要錢。
有錢,才能找劉嬸消費啊。
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循環,子女對老人越發厭惡,就會一直放養老院。
然后再要錢,就只想著多花幾百塊,免得自己放在身邊照顧,更心煩。
就算子女較真,不肯給,下面的孫輩也會在跟我哥嫂通過電話后,勸著每個月多給幾百算了。
光是這樣的收入,一年就至少幾十萬。
當然,也不是白收的,會下發些鈣片啊、蛋白粉之類的,將賬銷了。
至于死的那些老人,都是和子女關系極度惡劣的,吵得多了,女子恨不得早死了算了。
可越是知道這樣的,哥嫂就會越和老人說,子女不孝順,慫恿著他們和家里鬧,找家里要錢。
惡性循環到一定程度了,他們就會發出一個暗示,比如說院里哪個老人生病過世了,村里哪個老人,沒送到養老院,結果自己餓死在家里。
養老院只收 70 歲以上的,大多有基礎病,有的一年還要搞幾次住院。
當到了突發性疾病要入院,要動手術,花費時間和金錢的時候,我哥和嫂子又會暗示性地提及。
每年死的十個老人中間,院里老人知道的,至少有一半多,都是顧大爺那種,子女暗中和我哥嫂通過消息的。
而我哥嫂會暗中想辦法,讓老人「自然」死亡。
比如顧大爺,就是給他看一些引導、暗示性的雜志,或是電影,讓他停不下來,最后干耗死。
當然,這種事,肯定不是免費做的。
筆錄里面,老人提及的名字,都各不相同。
因為沒有實質性證據,加上尸體大部分都火化了,子女那邊也沒有提出質疑的,根本無從查起。
所以警察能追查的死亡案件,根本沒有,最多就是順著錢三思的事,和那熱病老太查管理問題。
等我看完,吳隊掐了煙:「你那侄子的尸體,你打算怎麼辦?學校說,他午睡前還好好的,就是不肯吃飯,你嫂子說不吃也沒關系,回來再吃。
「可睡著沒多久,老師就是去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他就把自己胳膊腿咬完了。」吳隊也臉色沉重。
幽幽地道,「一個班十六個孩子,被嚇醒,他還問人家吃不吃。我問過醫生,你哥夢游,這東西也可能有遺傳,可這夢游怎麼這麼怪?」
我捏著復印件,看著吳隊,想了想,還是把往飲食里加藥的事說了。
「我就說呢!」吳隊一拍大腿,猛地站起來,「怪不得熱病這麼嚴重的事,這養老院居然能壓住。這一直給藥,跟養殖場一樣!」
「真是夠黑心的!」吳隊伸手指著我點了點。
可對上我的眼,復又想起來,這事跟我沒關系。
忙又打電話,叫人搜廚房,找出那些藥,馬上送去檢測。
又叫我,去茶水間,找褪黑素。
這倒是好找,沒一會兒,就從茶水間柜子的暗格里,找出了四大箱的褪黑素。
我看了一下用量,每晚嫂子往水杯中放的,足可放倒一頭牛。
還有一箱半的空瓶子,可見放褪黑素,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吳隊看著也發怵,又叫人來收證物。
等搞完這些,又到了晚餐時間了,警察從廚房吊頂的隔板上面,找到了那些藥。
居然都是些獸藥,藥性強得,醫生看著直咂舌。
怪不得我媽,讓我提前在廚房吃,吃完才撒。
光是想著我媽跟撒雞精一樣,一個菜盆隨意地撒上一大把,真的比養殖場放得還多。
怕就是午餐沒有加藥,熱病老太才發了病。
明明我媽和我哥,對我還有那麼點感情的,那為什麼,把養老院這麼大個鍋,甩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