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感覺門被拉了一下，沒拉開，因為門是反鎖的。

之后門又被拉了一下，同樣沒拉開。

不等我慶幸。

「砰砰砰砰！」

「嘭嘭嘭嘭！」

她突然在外面用力得敲著隔間的門，然后不斷地向外拉著，門板跟門框都震動了起來。

我害怕的同時，只能死死拽住門把手，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甚至還伴隨有急躁的呼吸聲。

「嘎嘣！」

就連鎖芯都被暴力地掙了一下，掉在了地上，見狀，我只能更加用力地拽緊門把手。

我的堅持有了成效，外面的人總算是放棄了。

我感覺她松開了門把手，但是沒有腳步聲響起，我估計她可能還站在隔間前。

下意識地，我深吸了口氣，小心地往前探了探身子，順著隔間的縫隙朝外看過去。

廁所的燈有些昏暗，這泛黃的燈光下，我只能從縫隙里看到一抹暗紅色，是那種老式的旗袍，但是我看不真切。

我緩緩趴下身子，隔板下面的縫隙更大，我想我應該能看得清楚一點。

可當我趴下身子后，順著隔板縫隙看去，突然出現一雙半開半合的眼睛，和我四目相對。

她的眼睛翻白，表情僵硬，嘴角牽起一角，像是在笑，但笑得卻那麼的瘆人。

10

「在嗎？」

我看到她的嘴巴動了動。

事實證明，當人足夠恐懼的時候，是發不出任何聲音的，我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扼住一般，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越來越近。

好在隔板下面的縫隙很窄，她爬不進來。

但她仍舊歪著腦袋，用那雙翻白的眼睛看著我，隨著她仰起頭，嘴里的黃褐色的液體，也隨之流了出來，濃烈的腐臭和土腥味，直撲我的鼻腔。

我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害怕，一腳將隔間的門踹開。

「嘭！」

她被門撞倒在地的同時，我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地跑出廁所，向著宿舍跑去。

我甚至能聽到，我身后傳來的「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她在追著我，但是我不敢回頭。

直到我跑進宿舍，身后的腳步聲才消失。

我大口地喘著粗氣。

罩哥聽到動靜，從床上探出頭來，問我怎麼了。

看到他若無其事地躺在床上，我只感覺氣憤無比，我走上前，質問道：「你叫我去廁所，怎麼一個人跑回來了，你不知道廁所有……」

我想說廁所有鬼，但我后背瘆得發慌，沒敢說出這個字眼來。

罩哥有些莫名其妙：「你說什麼呢？我十點多就睡了，沒叫你去廁所啊？」

「剛不是你……」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叫我上廁所的不是罩哥，是她！

我躺在床上，冷汗浸透了全身。

我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只想盡快睡過去，可越是不想，我就越發焦躁，越是睡不著。

沒多久，我又聽到了那個腳步聲。

從走廊的那一側，啪嗒啪嗒走到了我們宿舍的門口。

就在我以為，這腳步聲，會跟往常一樣，在我們宿舍門口消失的時候。

「吱呀」一聲。

宿舍的門被打開了，一個瘦長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11

借著走廊昏黃的燈光，我看到，走進來的人是小姿！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

小姿穿著那雙老款的紅色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了進來，她走過我的床頭，甚至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后伸出手沖著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她似笑非笑的模樣，跟我在廁所里見到的「她」

幾乎一模一樣。

不知怎的，我的意識十分清楚，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向罩哥的床邊。

然后她拍了拍罩哥。

罩哥坐了起來，遲緩地從床上翻了下來，跟著小姿向著門外走去。

當走過我床頭的時候，罩哥的腳步頓了一下，伸手抓住了我床邊的欄桿，但很快，小姿就轉過身來，把他的手指掰開。

走廊的燈暗了下來，我看到罩哥的身影隨著小姿徹底消失在門口。

是夢？跟上次一樣，我希望這是一個夢。

我不知道小姿在這里面充當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但她穿著那雙老款紅色高跟鞋，注定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舍長睡得深沉，我幾次想要叫醒他，都忍住了。

我怕他也發生什麼意外。

我躺在床上，我感覺我的腦子很累，最近發生的事情，我沒有辦法把它們聯系起來。

唯一的線索，就是那雙老款的紅色ţûṭû高跟鞋，以及…​​‌​‌‍‌‍‍​‍‌‌‍​‌‌​‍‌‌​‍‌‌‌‍​‍‍‍‍‌​‌​‌‍​‍‌‍‍​‌‍‍‍‍​‌‌‍‌​‍​‌‌‍‍‍​‌‍‍​‌‍‌‌​‍‍‌​‌‍‍‌​‌‌‍‍‍​‌‌‍‍‍​‍‌‌‌‍​‌‌‌‍‍​‍‍‍‌‌​‍‌‌‌‌​‍‍‍‍‌​‍‍‍‌‌​‌‌‍‍‍​‍‍‍‍‌​‍‍‍‍‍​‍‍‌‌‌​‍‍‍‍‌​‌‌‍‍‍​‍‌‌‌‍​‍‌‍‌​‌‌‌‌​‌‍​‍​‌‍‌​‍‍‍​‍‍‍​‍‍​‍‌‌‌‍​‌‍‍​‍‌‌‍​‌‌​‍‌‌​‍‌‌‌‍​‌‍‍​‌‌‌‍‍​‍‍‌‌‌​‍‌​‌‌‍​‍‌‍​‍‍‌‌‌​‍‌‌‌‌​‍‍‍‌‌​‌‌‌‌‌​‍‌‌​‍‍‍​‌‌‍‍‍​‌‌‍‍‍​​‌​‌‍…我見到的那個女人，穿著暗紅色旗袍的女人。

我想不通，我只覺得大腦一陣陣地刺痛。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

宿舍的門再次被人打開了，這次走進來的是罩哥。

罩哥回來了！

他的腳步僵硬，像是拖著腳在地上走，身上濕漉漉的，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能看到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滴在地上。

他走到床前，試了幾次，都沒有爬上去，最后索性向著我走來，站在我的床頭。

12

這下，我看清了他的臉，蒼白，浮腫，他目不轉睛死死盯著我，張了張嘴，嘴里的黃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嘩地流了一地。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景，腦子里空白一片。

只能盡力地往后蜷縮著，往后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