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的背后伸出了一只手，我下意識轉頭，一張慘白的臉赫然出現在我的枕邊。

她的嘴巴張得很大，嘴角幾乎要扯到耳后，臉色異常的白，身上黏膩膩的，喉嚨里咕嚕嚕地響著。

當她的臉一點點向著我貼近的時候，我的眼前一黑。

整個人像是墜入水底。

我死命地掙扎著，可我掙扎得越是厲害，就沉得越快，很快我頭頂的一絲光亮就徹底消失，無盡的水灌入我的肺里。

「沉底了沒？」

「把井填了！」

「有辱門風的賤婦！」

我的眼前閃過許多人，他們每個人都神色怨毒，叫囂不停……

就當我的意識快要消失的時候。

突然聽到很多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窗簾被拉開的聲音，刺眼的白光將我再次喚回人間的同時。

我看到舍長一臉痛苦地站在我的床前：「罩哥昨晚死了。」

我神色呆滯，說不出話來。

舍長一把將我從床上扯下來：「他死了！你聽到沒有？我說他死了！」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咆哮著：「我知道！我知道！」

我奪路狂奔，跑到樓下，救護車前已經圍滿了學生，幾個老師在那里維持秩序，我擠進人群，遠遠地看著罩哥被抬走。

小姿？！

昨晚罩哥是跟小姿一起出去的！

我發瘋似的跑進女生宿舍，在一片女生的尖叫咒罵聲中，我一腳踹開小姿宿舍的門。

宿舍里還有小姿的一個室友在，她剛起床，見到我闖進來。

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有些狐疑道：「于欽？」

好在，她是認識我的，王澤之前請小姿的室友吃過飯，當時我也在，我們見過。

「小姿在哪？」

我當時的表情肯定很可怕，因為小姿的室友，幾乎是當場就指向了其中的一張掛著簾子的床。

我走過來，一把將簾子扯了下來。

13

空的。

床鋪收拾得整整齊齊，上面有一層淡淡的灰塵。

「她很久沒回來住了，我記得，她不是跟王澤住你們宿舍嗎？」

「喂，我跟你說話呢，她這幾天也沒來上課。」

「你聽到沒啊，我問你呢。」

我走出女寢，把她的話拋在腦后。

回到寢室的時候，輔導員和幾個校領導也在，他們說了很多，大概意思是，要我們別亂說話，一切等學校的調查結果。

我木訥地應著，直到快中午的時候，有老師進來，說罩哥的父母從外地趕過來了。

校領導如臨大敵，再三叮囑我們之后，匆匆向外走去。

下午的時候，輔導員給我打電話，讓我跟舍長都先別去上課，也別亂跑，就在宿舍里待著。

舍長想起王澤，讓我和輔導員再說一下。

我跟輔導員說了以后，他表示已經給王澤的父母打了電話，準備報警。

差不多晚上七點多的時候，舍長帶飯回來了，但我們都沒心情吃。

他又一次提起了阿杰。

「你知道阿杰怎麼死的嗎？」舍長問我。

「聽說可能是病死的。」我回道。

「是溺死的。」舍長此刻顯得特別平靜，「校領導把尸檢報告給扣了下來，我撬開輔導員的柜子看到的。」

舍長說，阿杰是在三樓的拖把池溺死的，被發現的時候，他整個腦袋都栽在池子里，泡得五官已經發漲了，當時還從拖把池里，撈出來許多頭發，長頭發。

這些頭發堵住了下水口。

我知道阿杰死得蹊蹺，而且肯定跟那雙紅色的高跟鞋脫不了干系。

14

現在不光阿杰死了，連罩哥也死了，王澤一直沒有消息，小姿穿著那雙紅色高跟鞋，會不會也……

我的心里，越發感到不安和恐慌。

等吹了熄燈號后。

我拿出手機，看著宿舍四個人的群，里面還有罩哥之前艾特王澤，問他在哪的消息記錄。

【罩哥死了。】

我在宿舍的聊天框打下這幾個字，正準備艾特王澤，讓他知道這個消息。

正要按下發送鍵的時候。

手里嗡嗡嗡響了起來。

是王澤。

舍長一下子就從床上坐起來了。

王澤：【艾特于欽艾特于欽艾特于欽】

王澤：【艾特于欽，你害死我們了！】

王澤：【你害死我們了！】

王澤：【艾特于欽，你看我找到了什麼？】

看到王澤發出消息，我立馬問他在哪！

舍長也開始給他打語音過去。

但過了很久，他都沒有回。

直到十幾分鐘后，他傳來一個視頻。

視頻像是在一個老宅當中拍的，老宅被布置成了一個禮堂，張燈結彩，布置得十分喜氣，整個視頻都充斥著大紅色，臺下坐滿了人。

但所有的人，都呆呆的，本應是喜慶的日子里，他們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情緒，也沒多余的色彩，無一例外的，都是慘白的面孔。

「我沒時間了！于欽，你一定要想起來！一定！」

王澤的話戛然而止。

緊接著是一道細細的聲音：「找到你了……」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王澤驚恐大叫起來，視頻也變得模糊一片，但隱約地能聽到，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慢慢接近他，在搖晃的鏡頭中，那雙老式的紅色高跟鞋一閃而過。

15

視頻也到此結束。

之后，不管我們在群里再怎麼艾特王澤，哪怕是給他發視頻、打電話，王澤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他像是再次消失了一樣，我有種預感，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