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余光瞥去,那是一個戴著厚片黑框眼鏡的青年,穿著干凈的白襯衫,臉色似乎相當冷靜,并沒有多少慌張。
我屏住呼吸,看著他大步邁出,不帶一絲猶豫。
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他穩穩落步,無事發生。
11
看到這一幕,我錯愕地一愣。
不知道他是蒙對了時機,還是真的找到了規律。
但生機不可浪費,跟著眼鏡青年的步伐,我趕緊也向前走出了四五步。
直到他高舉左手,重新頓在原地,我才趕忙停下。
如此這麼走走停停幾番,我們跟著他走過了古殿一半的路程,都再沒人出過事。
他的指令,仿佛比看佛像來得還精準得多。
就這麼嘀咕了一路,我總算緊綴著他的步子,跨到了不動如來像的旁邊,順利過關。
有驚無險。
拍了拍胸口,我松了口氣,仔細數了數,托眼鏡青年的福,除了一開始「探路」淘汰的四個人,其余人都還存活著。
看著他沉著的目光,我忍不住挪到他身邊,輕聲問:「你是怎麼判斷時機的?有什麼隱藏在題目之外的規律嗎?」
他見我好奇,淡淡一笑,解釋道:「其實不動如來殿的規則描述,是非常準確的,我的判斷也全是基于『凝視』這個現象。」
「可是……佛像之前明明都轉過頭去了,為什麼他們還是死了?」我不解。
誰知他一扭頭,微微揚了揚下巴,把我的目光拉到了天花板上。
我這時才發現,在我們從未關心過的頭頂,居然有一只懸空的眼瞳。
12
不動如來居然還有一只身外之眼!
如此一來,真相便一目了然。
規則的描述足夠準確,只是我們沒有把佛像的「眼睛」找全。
哪怕遠處的佛像已經轉身,頭頂的那顆眼珠也可能正在凝視著我們。
只有佛像轉身,身外之眼也同時緊閉時,才算真正的安全。
怪不得。
我忍不住搖頭。
不禁感嘆這座寺廟的兇險。
生機總在不起眼處,無時無刻不在考驗我們的觀察和思考。
想到這里,我扭頭朝眼鏡青年伸出了右手:「這次多虧你了,若不是你觀察得夠仔細,我就死定了。」
「剛才在燃光如來殿也是承蒙你的提示,讓我順利過關,」他輕輕和我握手,「我叫易山。」
「林長安。」
他扶了扶眼鏡:「這才僅僅走過兩間正殿,后面還得多多合作,努力活下去。」
聽完他的話,我深吸一口氣。
看著霧蒙蒙的前方,以及悄然打開的殿門。
下一座正殿就在石板路的對面。
我重重點頭。
「努力活下去。」
13
「第三殿:赤腳如來殿!」
「赤腳佛國之內,請脫下您的鞋子,保持赤腳行走。」
「殿中有火海二十一列,其間既有死路,也有生路,生死難定,請擇一而行。」
「一刻鐘內未走過火海,抵達彼岸佛像身旁者,永墮畜生道。」
梵音的盡頭,是一座殘破的佛像。
光著雙腳,手持蒲扇,笑嘻嘻地盯著我們,卻讓人不寒而栗。
那就是所謂的赤腳如來。
隨著梵音的交代徹底結束,我們和佛像之間緩緩升起了一道道黯然的紅光。
紅光逐漸具現,猛然跳起一抹抹火焰。
并排剛好二十一列,和在場的人數相當。
熾熱的高溫把空氣都熱出了波紋,我的額尖止不住地流汗。
這火焰,絕對能燒得人骨灰都不剩。
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后,我剛想問問易山有什麼看法,卻見已經有一個中年女子走了出去。
「我先選吧!」
她小心翼翼走出第一步,邁入高溫的火海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她居然沒受到半點傷害。
那火焰就像唬人的一樣。
「第一個就選對了生路?」
正在我納悶的時候,女人終于欣喜地跨出了第二步。
一道慘叫聲瞬間卷上了天花板,尖銳得像是爪子在撓我的胸腔。
14
那個自告奮勇的中年女人……最后連渣都沒剩下。
第一步分明如此安穩,第二步卻又直接泯滅在了火海里。
形狀模糊,只留下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哀嚎。
久久回蕩。
「看樣子,她選到了死路。」易山輕輕搖頭,推了推眼鏡框,神情無比嚴肅。
他和我一樣,都在試圖從規則里找到生機。
前兩關的經歷讓我深知,想安全地穿過每一個正殿佛國,絕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運氣」上面。
女人為我們找出一條「錯誤選項」之后,立馬就有第二個人展開了行動。
那是一個看著不到二十歲的少女。
她白皙的臉頰此時被火焰照得通紅,直接選擇了和中年女人相鄰的第二條路徑。
在踏出步子之前,她緊緊閉住了雙眼。
沒有一絲猶豫,徑直走去。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火海似乎對她造成不了任何傷害,她就這麼輕松地走到了盡頭。
直到不小心撞到墻壁,她才驚訝地睜眼,知道自己已經順利成為第一個過關人。
「她,好像選對了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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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安全過關之后,立馬就有人想到了歪主意。
一個渾身肌肉的光頭男人指著那條被試驗出的生路說:
「既然她都已經驗證過這條路是生路了,那我們也全都走這條路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