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演出的恐懼神情,實在是太真實了。
我看向姜子玉:「你是怎麼判斷出來的?」
「她的演技非常棒,簡直像是專業院校出身的,但是她用作拐杖的樹枝上,沾染了太深的血跡。與其說是拐杖,倒不如說更像殺人的兇器。所以她就算真在被人追殺,自己也絕非省油的燈。」姜子玉解釋道,「而且她朝我們走來的速度一直沒有降低,鐵了心要接近到我們身邊。作為掌管了團隊神兵的人,面對這種潛在的威脅,我必須盡快摒除雜念,出手扼殺危機。」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那個倒地女孩的身邊,拿起樹枝一看。
一股念頭竟真的涌上腦海。
【桃木劍,以木為偽裝,實為鋒銳的利器,吹毛立斷,可多次使用。】
這居然是把劍。
雖然效果并不像其他神兵那樣奇異,但好處是可以多處使用。
上面血跡斑駁,不知女孩已經用它殺了多少人,才最終從亂斗中走出。
要是剛才真抱著救下她的心態,放她到我們身邊,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第四關落幕,我們朝第五座正殿走去。
石板路漫漫向前,我不禁感慨,易山的思慮點太多,我又不夠心狠,讓姜子玉掌管神兵,真是最正確的選擇。
稍有差池,便可能人頭落地。
29
「第五殿:大日照如來殿。」
「大日照佛國,光明遍照,普度一切。」
「請于一刻鐘內,尋找出佛國內唯一的極致黑暗之物。」
「進入其中,便可脫離苦海,抵達彼岸。」
「失敗者,永墮畜生道。」
梵音剛落,無限的光芒就應聲而出。
瞬間淹沒了我們的雙眼。
整個古殿均是白茫茫一片,幾乎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多睜會眼睛,都會感到刺痛不斷襲來。
實在是太亮了。
在這樣的環境里找東西,可謂相當痛苦。
最遠處的佛像更是莊嚴肅穆,不斷迸發著七彩的佛光,仿佛頭上頂了朵璀璨的煙花。
不愧是大日照如來。
真是「光明」到了極致。
可我們要尋找的,卻正與它相反,是最為黑暗之物。
「該怎麼辦?」不停揉著酸澀的眼皮,我不禁問向他們二人,「很明顯,一眼看去根本沒有黑暗的地方,多半是藏在了墻里或者地下。」
易山顯然也被這光照折磨得不輕,不停眨眼講道:「先從角落慢慢搜起,每一塊磚都摸摸看,我認為黑暗很可能藏在松動的磚瓦里。」
姜子玉則是指了指那個佛像:「盡量不要直視它,多看兩眼就會頭暈目眩,暫時失明。」
我點了點頭,和他們分開行動。
30
不得不說,在這樣的環境里尋找東西,實在是困難重重。
每過十秒鐘,我就需要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否則會頭腦發昏,渾身發顫,難以忍受。
多待了一會兒后,就連閉眼都仍是白茫茫一片。
瞳孔的刺痛感源源不斷,越來越難以忍受。
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侵擾下,我檢測石磚、木柱等物品的效率也始終提不上去。
眼看十分鐘過去了,連五分之一的距離都沒走到。
更別提找出所謂的黑暗了。
昏昏沉沉的疲憊感讓我不得不停下,重新審視我們的決策,以及佛國的規則。
以這樣的速度,就算我們拼盡全力,也不可能將整個古殿找個遍。
或許「窮舉法」并不是佛國所需要的答案。
如果真是把黑暗隨機藏在了某個地方,那就太考驗運氣了。
這其實并不是古寺一直以來的調性。
古寺雖然兇險,每一關都蘊含著十足殺機,卻也總是留著同樣清晰的生機。
第一關里固定不變的火苗,第二關里懸空的身外之眼,第三關里亦真亦假的火海……
生機總藏在既隱晦又明顯的地方。
推理到這里,我不禁猛地抬頭。
看向那個最刺人眼的佛像。
強光使我感到眩暈。
但我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堅定的念頭:
「最光明處最黑暗。」
在易山和姜子玉錯愕的眼神里,我忍著雙眼脹腫的劇痛,閉目走到大日照如來像的跟前。
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推。
綻放著七彩光芒的佛像砰然倒地,碎裂開來。
而佛像的內部,是一團漆黑深邃的黑暗。
它只一亮相,本來無邊透亮的佛國,瞬間變得極度昏暗。
易山看著這一幕,不禁苦苦一笑:「看來我陷入思維的盲區了。我一直把佛像看作發布規則的代言人和執行者,是規則之上的權威所在,倒從來沒想過要『挑戰』它。」
我們三個相視一笑,伸手摸到了那團黑暗之上。
一股沉沉的疲憊感涌上心頭,讓我不自覺閉上了雙眼。
「恭喜施主,歷經五轉試煉,涅槃重生,回歸俗世。」
31
再睜開眼時,我已經坐到了蒲團之上。
眼前是清茗飄飄,一位白須老僧迎面坐著。
易山和姜子玉也同樣端坐在兩側。
老僧慈眉善目,穿著紅黃色的袈裟,把茶挨個推到我們身邊。
「佛國艱險,辛苦三位施主了。」
聽完他的話,我們驟然一愣。
這老僧似乎知道里面的情況。
難道說,他就是始作俑者?!
憤怒感眨眼頂到胸前,我推開茶杯,就要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