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發,是空彈。
手槍被轉移到了易山的手中。
易山沒有半點遲疑,也當即抬手,朝向了自己的頭。
第二發,也是空彈。
手槍,落到了我的手里。
簡單思索之后,我還是選擇了射向自己。
緊張的空氣里傳來脆響。
第三發,還是空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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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實彈至今沒有出現。
這個游戲越往后,打出真槍的概率就會越高。
三發打完,手槍又一次回到了姜子玉的手中。
這一次她不再如之前果斷,而是反反復復思考了很久。
我能夠聽到她沉重的呼吸聲。
桌子對面的中年人倒是不急,一直玩味地看著我們,靜靜等待。
過了許久,姜子玉終于抬手。
她又一次選擇把槍口對準了自己。
熟悉的脆響再度響起。
第四發,還是空彈。
懸念落入易山的手中。
彈槽里還剩一發實彈和一發空彈。
仿佛硬幣的正反面,供他選擇。
我咽了口唾沫,猜測著他的想法。
概率已經到了對半分的地步,他會選擇繼續射擊自己,還是博一博,殺死別人?
事到如今,生與死的概率,已經一樣了。
如果他要射擊別人的話,會想殺掉誰?
我,還是姜子玉?
看著他糾結的臉龐,我的心也仿佛被緊緊揪住。
緊張、壓抑、痛苦、猶豫,拉扯著我們每一個人的神經。
如何活下去,誰會活下去?
這些問題實在太瘋狂了。
49
沉默了很久,易山最終選擇了射擊自己。
他緊閉著雙眼,渾身緊縮,扣動扳機。
那一刻,我們的呼吸都近乎停滯。
直到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
第五發,也是空彈!
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雙手止不住地顫抖,甚至連槍都拿不穩了。
彈槽一共只有六發,前五發全部打空。
也就是說,最后一發,一定是實彈!
命運仿佛眷顧到了我的身上。
所有人的生死,都匯聚到了這一槍上。
場上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著我的右手。
我拿著這把左輪,遲遲沒法行動。
射擊誰?
最后一發實彈,射擊自己,是必死的局面。
擊中別人,則百分百獲得赦免權,不會被規則給淘汰。
也就是說,我現在可以穩穩地淘汰,姜子玉和易山中的任意一人。
開啟第二輪。
但我真會這樣做嗎?
我不禁抬頭看著桌后的中年人,看著他那淡然的表情。
我開始不停地回憶一路走來的所有細節。
我想要找到,所有人一起活下去的,生機。
50
我仔細回憶著喇叭宣布的每一條規則。
回憶著中年人講過的每一個字。
回憶著前面五個關卡的通關經驗。
甚至對比了一下喇叭聲和他的音色。
顯然,二者并非同一個人。
但這些,又有什麼關聯呢?
我看著他優哉游哉的姿態,一只手隨意擺動,玩弄道具,另一只手卻一直放在桌子后面,從沒有拿出來過。
這又代表著什麼?
隨著一幕幕畫面浮現在我的眼前,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我感覺真相就在我的眼前,卻始終差一步才能抓住。
中年人顯然察覺到了我的異樣,忍不住輕咳一聲,催促我道:「我知道你們生死情深,但時間快到了,盡快做出選擇吧。」
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卻發現,他竟有一些本能的躲閃反應。
這一刻,我明白了。
我抬起槍,在易山和姜子玉震驚的眼瞳中,把左輪手槍,對準了自己。
我把腳踩到長桌上,抓住了中年人眸子里一閃而過的慌亂。
「我賭你的槍里,沒有子彈。」
扳機,扣動。
第六發,仍然是空彈!
51
這一關,沒有任何人淘汰,更不會有任何人被槍殺。
我們三人終于卸下了所有的壓力。
而一直自信滿滿的中年人,卻如同中了雷劈,躺倒在了椅子里。
易山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你怎麼敢做出這樣的決定?」
姜子玉也把嘴巴張得老大:「你怎麼知道槍里沒有子彈?」
我深吸一口氣,捏了捏仍在顫抖的手,笑著解釋。
「還記得我在第三關時,跟你們交流過的思路嗎?
「我始終堅信,喇叭所交代的規則,才是整個公司規則和考驗的底層邏輯和前提條件。
「即,必須遵守的事情。
「而我剛才仔細回憶了他和喇叭后那道聲音,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也就是說,他定的規矩,仍然要被框定在基礎規則之內,優先級不能高于喇叭傳遞的規則!
「可他所謂的赦免權,居然能凌駕在根本規則之上,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我猜測,哪怕他看起來地位再高,再自信,也不過就是另一種形式的考官罷了,根本沒有篡改原始規則的權力。
「所謂的赦免權,壓根就是一個謊言。
「在這一關,任他說得天花亂墜,我們也絕不能進攻同事,否則注定會被淘汰。
「而且……我懷疑,他甚至都不是考官。」
聽到這里,姜子玉不禁「咦」了一聲:「那他是什麼人?」
我輕輕一笑:「從我們進來起,不管是介紹規則,還是拿出左輪手槍,他始終把右手放在桌下,從未展示在我們面前。
你們看看自己的右手,或許就能猜到是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