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驚駭地看向了山路。

半空中的黑蛇不知何時散去了，我們全都能看見山路。

只聞嘶嘶聲越來越近。

一個氣喘吁吁的老頭先出現。

牛叔！

他提著黑狗血，一邊往身上抹一邊大喊：「她們來了！黑狗血不夠用了，扶正娘娘像了嗎？」

「沒有，章華一直阻撓！」婦女們回應。

牛叔氣黑了臉，回頭看一眼后屁滾尿流地朝我們跑來。

他身后，一個個胭脂女出現了。

她們吐著信子，詭異地走上山來，嘶嘶聲中出現了更多的人聲。

「奶奶，好久不見了，嘻嘻。」

「媽媽，爸爸死了呢，你也要死了哦。」

「婆婆，嫁到你們家，好幸福呢。」

……

這些人聲都是胭脂女嘴里傳出的。

在場不少婦女老太臉色大變，如遭雷擊。

周婆已經嚇得跌倒，她盯著一個胭脂女哆嗦：「巧兒……巧兒……」

「媽媽，好痛啊……為什麼……吃一個蘋果就要被砍斷手呢？」

巧兒滿臉詭笑，伸出雙手，然后雙手咔地一聲斷裂，綠色的血液狂噴。

周婆大叫一聲，暈死了過去。

胭脂女越來越近，我看見了我妹妹。

她不說話，盯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奶奶。

奶奶或許已經死了。

牛叔跑到了近前，朝我們大喊：「胭脂女肯定害怕蛇神像的，大家別慌，快扶蛇神像！」

19

牛叔大喊著，立刻來扶蛇神像。

可他太老太累了，壓根扶不動。

其余女人則嚇破了膽，盯著胭脂女動彈不得。

牛叔急壞了，一把將暈倒的周婆抓起來，再從身上刮下一層黑狗血塞周婆嘴里。

周婆劇烈一咳，醒了過來。

「周婆，你怕什麼，不就是巧兒嗎？都死了多少年了！」

牛叔抽了周婆一巴掌。

周婆嘴巴不哆嗦了，或許是黑狗血讓她清醒了。

她死盯著巧兒，豁出去了：「你個畜生還敢回來！誰讓你偷蘋果吃的，那是留給你哥的蘋果！

「我就用刀嚇唬嚇唬你，是你自己不及時收回手，被砍斷怪我？」

周婆越罵越兇：「斷了手還不認錯，跟我犟，我把你丟進蛇神洞有錯嗎！」

巧兒聞言，瘋狂地號叫起來，但步子卻停了，因為靠近蛇神像了，她不敢往前了。

牛叔此時又用黑狗血喂了好一些婦女，那些婦女也清醒了。

加上發現胭脂女不敢靠近了，她們膽子也大了。

「你個賠錢貨，家里有三個女兒了，誰養得起你？養你到十五歲你不肯去打工，我打死你活該！」

「我家娶了你，好日子一天沒過過，你還要鬧離婚，我讓你鬧！」

「朱云云，你一出生我就該把你掐死，你個白眼狼，死了還敢回來！」

眾婦女破口大罵著，給自己鼓勁兒。

罵著罵著就不顫抖了。

眾多胭脂女嘶吼連連，可不敢靠近。

牛叔哈哈大笑：「媽的，還想弄死我？老子弄死你們！」

他大手一揮：「別管她們了，快扶娘娘像！」

眾人再次聚焦蛇神像。

而我站在蛇頭上，忍著傷痛舉著一塊趁亂找來的大石頭。

非常趁手。

眾人愣住了，隨即變了臉色。

牛叔大叫：「小清華，你要干什麼！」

「章華，你別亂來，全村人的命就靠娘娘了！你想想你爸啊！」周婆嚇出了眼淚，看出我要砸了。

我舉得更高了。

眾人嚇壞了，牛叔哀求：「別砸別砸！這樣，等收服了那些胭脂女，我分一半給你，保證你爽翻天！」

我瞇了瞇眼：「什麼？」

「小清華啊，我從小就對你不錯的，胭脂女我絕對分你一半！只要扶正了蛇神像，我就有辦法收服胭脂女了，她們可是極品，一輩子伺候咱們！」

牛叔的臉上不受控制地涌現了浪笑。

我這才意識到，他的目標是收服所有胭脂女！

他壓根不清醒，或者說，不在乎清不清醒。

「這些女人都是我們村里曾經死掉的可憐人，有大家的女兒、孫女、媳婦。

「她們變成了胭脂女，你還想凌辱她們一輩子？」

我盯著牛叔，一字一句，聲音壓抑得發抖。

「有什麼關系？你不想要？」牛叔反問。

周婆她們幫腔：「章華，這些浪蹄子全給你都行，你千萬別砸！」

「閉嘴！」我一聲咆哮，手中石頭轟然砸下！

嘭的一聲，早已久經風霜的蛇神像被我砸中了七寸，無數裂痕迅速蔓延，隨后啪地一下裂開了！

碎片不斷掉落，蛇神像再也承受不住我的體重，徹底垮掉！

滿地的碎片仿佛雪花，上面篆刻著一道道符文。

那些符文恐怕就是胭脂女懼怕的東西。

現場一片死寂。

牛叔、周婆以及眾婦女老太全都呆住了，看著碎片不知所措。

而下一刻，蛇神洞里陰風呼嘯，引發了山體的震動。

仿佛一尊巨獸蘇醒了！

數不清的黑蛇鋪天蓋地而來，胭脂女也吐著舌頭，迅速逼近。

我將幾個早已嚇呆的女娃抱在一起，蹲著一動不動，盡力護住她們。

身旁，牛叔慘號：「不要！啊！」

他被黑蛇撕碎了全身的肉！

周婆等人也在劫難逃，無論是黑蛇還是胭脂女，都將她們包圍了！

慘叫驚天，污血橫流，啃噬的聲音不絕于耳。

胭脂女身上的香氣和黑蛇的腥氣交織在一起，席卷了整個半山腰。

最終，一切安靜了。

20

地上不見任何碎肉和骨頭，只有黏稠的綠色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