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耳邊響起拔劍出鞘的聲音。
我只是漠然想著,三年沒殺人,不知我的劍術有沒有生疏?
三秒吧。
三秒內,把他們殺了。
我正擺起架勢準備應戰,屋內卻傳來一聲嬌喝:
「住手!」
沈晚寧急匆匆地從鑄劍坊中沖出來。
「他是我夫君。若閣下還想求劍,莫要再行無禮之舉。」
她擋在我面前,就像護崽的母獸。
真可愛。
「其實我可以……」
把他們都殺了。
沈晚寧只是無言地看向我,輕輕搖了搖頭。
我了然。
行吧,不殺就不殺。
一直冷淡的楚道白在看見沈晚寧時,眼神閃了閃。
他撥開擁簇著他的弟子,走到晚寧面前。
「閣下鑄劍功夫了得,這個沒有靈根的廢物怎麼配得上你?我們才是同類。」
說著便伸出手想拂過晚寧的青絲,被我一掌扇開。
「別碰她,除非這只手你不想要了。」
我威脅道。
楚道白的眼中染上憤恨。
「閣下慎言。我夫君不是廢物。」
「屢次出言不遜,閣下請回吧。」
沈晚寧幾乎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句話。
失了面子的楚道白臉上青紅交加,但不消半刻,便強制自己冷靜下來。
「在下多有冒犯,請閣下恕罪。此番前來是為求一把絕刃,以便降妖除魔。還請閣下能不計前嫌,為人間蒼生著想。」
沈晚寧曾立誓,不為戕害蒼生者鑄劍,但必為行俠仗義之士施以援手。
楚道白此話一出,沈晚寧不得不為他鑄劍。
畢竟,仙云宗再怎麼說也是正道第一宗,始終在抗擊魔族的前線。
「行吧,便來說說你的要求。」
沈晚寧轉身進鑄劍坊,楚道白緊隨其后。
與我擦肩而過時,他留下一句輕語:
「無知小兒,我必讓你生不如死。」
「那便……拭目以待。」
……
他確實做到了。
他殺死沈晚寧的那日,我本想留在鑄劍坊看守。
但晚寧卻拿出一支支信號箭:
「這支是崇明道人,這支是永誠真人……他們都受過我的恩惠,如我遭遇不測,一支穿云箭,他們都會趕來相救。」
「放心去吧,最好給我獵只雞回來,我想吃燒雞了。」
她口中一個個修仙界的大能,最終卻沒有降臨桃源村。
也是,誰會為了一份恩惠得罪天下第一宗呢?
我笑,笑自己的愚蠢。
若我再堅定一點,悲劇就不會發生。
三年的安逸竟讓我忘了——
修仙界從來都是暗流涌動,未曾太平。
鑄劍坊內只剩聲聲悲泣。
4
我把晚寧的碎肉也拾掇起來,拼貼在原身。
隨后尋了個冰靈根的大能,將晚寧的尸身保存于冰中,不腐。
開玩笑,我可不想認命。
仙門我是要屠的,殺完了,我還要用他們的血肉復生晚寧呢。
我冷眼看著地上那灘畜生的尸體。
遠遠不夠,殺只魔族畜生罷了,藥效最多不超過三天。
趁我還清醒,趕緊上仙云宗把血祭的大陣悄悄布了,免得瘋了亂砍一通,毀了晚寧復生的機會。
我俯身,隔著冰層描摹晚寧的身形,獻上暫別的一吻。
好冷啊。
臭打鐵的,平時風風火火,現在怎麼不吭聲了呢?
沒事,為夫去把那些個仙門弟子通通殺光,用他們的血來暖你。
出了院子,我隨手折下一株杏枝。
當年我們在杏樹下互訴衷腸,我感嘆三生有幸,與你相伴。
你要我止殺,三年來為各路大能鍛造無數神兵,卻獨獨沒有為我鑄劍。
那我只能以此杏枝為劍,為你討回公道。
春寒料峭,枝上還只有花苞。
我注入靈力,枯木逢春,為我的劍點染上純白的花朵。
情純潔而罔薉兮,姿盛質而無愆。
杏花如此,吾妻亦如此。
5
仙云宗近日正舉行仙門大比,熱鬧得很。
我腰間別著杏花,身上是最樸素的青衣。登上仙云山,在錦衣玉食的諸門弟子中顯得格外落魄。
「瞧這人,是山下的百姓?這等貨色也能來觀摩仙門大比?」
「還帶了枝花……莫不是看上了哪個仙子,前來求愛了呢!」
「哈哈哈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喂,你……」
一陣颶風驟起,山腰間飛沙走石。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寒光,將白玉所鑄的山門攔腰斬斷。
門上繁雜的浮雕與那塊「仙云宗」的金匾轟然倒地。
——我出了劍。
煙塵散去,仙云宗的守門弟子被轟然倒塌的宗門壓成了肉醬。
我轉過身,看向絮絮叨叨的幾人:
「你們是在和我說話嗎?」
我是真沒聽清,剛剛藥效快過了,為了保持清醒才出了劍。
原本我是想潛入宗門后把擂臺一斬兩半的。
不過也沒差。
事成之后,這座山我也劈了吧。
那幾人嚇得目瞪口呆,腿直打顫:
「你,你做了什麼!你怎麼用一根杏枝就斬斷了仙云宗的山門?!」
我晃了晃杏枝,上面一片花瓣都未曾落下。
因為我才是劍,兵器不過是我的裝飾罷了。
跟他們解釋不通,我抬腳欲向門內走去。
幾道暗器自空中疾馳而來,我快步后撤,暗器嵌入大地,泛著悠悠的綠光。
仙門正道,還喜歡使有毒的暗器?
我不屑地看向天空。
白衣勝雪的內門弟子依次排開,為首的男子怒喝:
「何方宵小,敢在仙云宗放肆!」
「上一個在我面前飛的,被我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