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火龍向我奔涌而來,我聞到了空氣中的焦味,這令我熱血沸騰。
許久沒有放開手腳打一場了。
「流風」。
我輕吟一聲,輕飄飄地一揮杏枝,火龍從舌到尾被斬開,須臾化作火星消散。
楚道白停在原地氣喘吁吁,我已乘風臨至他身前。
孱弱的木枝裹挾著風刃,直擊他的要害。
楚道白反應不及,以熾炎劍作擋,霎時被我擊得粉碎。
我有些愧疚地看著熾炎劍的碎片。
抱歉哈,晚寧,把你的作品弄壞了。
倒不是晚寧手法粗糙,而是這劍只攻不守,楚道白這蠢貨用它防御,怎麼能抵住這世上最鋒利的劍?
熾炎劍碎裂,劍風卻還未停下,而是直指楚道白的脖頸。
「嗡」
楚道白的護身靈器突然浮現。
但在我的劍風下也如薄紙般脆弱,裂成碎片才終于擋下這一擊。
楚道白脖子上一道血痕,顫顫巍巍地癱倒在地。
可惜,再深一寸,便能取他狗命。
仙云宗掌門付鐘,臉色發青,欲下擂臺拯救徒兒。
但其余宗門秉持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則,攔下了付鐘。
「擂臺之上,生死不論。付掌門莫要壞了規矩呀。」
「是是是,小輩打鬧,不至于出人命的。」
掌門都心懷鬼胎,誰不想下一個飛升的天驕出自自己的宗門呢?
楚道白占盡風頭,其余門派想除掉他已經很久了。
付鐘放不下老臉,終究沒有動作,但五指緊攢,手心已是血紅一片。
觀眾席上的人皆目瞪口呆。
他們何曾見過天之驕子敗給「凡人」,這一幕荒謬得令人難以置信。
「他確確實實沒有靈根,為何能戰勝楚師兄?」
「莫不是動用了什麼邪術!」
「此子必有古怪,請諸位掌門細察!」
……
我無視眾人的驚疑,緩步向楚道白走去。
楚道白哪還有天才的驕傲,手腳并用地爬向擂臺外。
「師傅,救我呀!這家伙有問題!」
我一劍斬斷了楚道白的左腿,血流如注。
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爾敢!」付鐘怒喝,飛身而下。
「有何不敢?」
我舉劍正欲直擊楚道白心門,一道刺痛閃過我的大腦,讓我稍停了動作。
可惡,門口殺的那些弟子那麼弱麼?連只魔族的烏鴉都不如。
這才過去一個時辰不到,又要犯病了。
把楚道白殺了,「吃藥」吧。
可正是這一停頓,讓付鐘有機會向我發出一掌。
我側身躲避,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下,只是偏了位置,直直擊碎了楚道白的金丹。
「啊——」
一聲慘叫,楚道白疼昏了過去。
「道白!」
付鐘目眥欲裂,急急忙忙掏出一顆丹藥,塞進楚道白口中。
啊……沒殺掉啊……
我也疼得有些厲害,劍指向了付鐘:
「你教徒無方,先死一步。」
付鐘抬頭,眼中閃過狠厲,又迅速褪去。
我想,肯定是被我這副樣子嚇到了。
我犯病,連魔族都怕。
付鐘的聲音顫抖:
「你,你究竟是誰?」
我默了默,不情不愿地報上了那個名號:
「劍鬼,季宣。」
7
世人不知道季宣,但肯定知道劍鬼。
那個時不時沖進魔族大殺四方的劍修。
我很苦惱,明明殺的都是邪修,怎麼著也該稱我一聲「劍仙」、「劍俠」。
逮住一個小修士問了問,他說我手段太惡劣,與那群邪修不相上下。
我咂了咂嘴,回味著魔尊的味道。
這屆修士和魔族都不行啊。
我扔掉殺死魔尊而碎的鐵劍,來到桃源村尋訪天下第一鑄劍師。
下界已無敵手,我想跑去上界看看。
出乎我意料的是,天下第一的鑄劍師,竟是個妙齡女子。
奔騰的烈火間,她清秀的小臉黢黑,額間薄汗密布,雙臂肌肉遒勁,那雙柔荑也布滿粗糙的裂痕。
失了分柔婉,多了分熱烈。
我把從魔尊身上搜羅的靈石往她面前一丟:
「我要一把劍,足夠鋒利就行。」
沈晚寧眼睛一亮,伸手欲探,卻被靈石上的魔氣驚得縮回了手。
「魔氣與靈氣不能共存,你身上為何兩者兼具?」
她注意到我的異常。
我抿唇一笑:
「誰知道呢,說不定老子是天道。」
「打鐵的,你問得有些多了。」
我以為她會就此退縮,誰知她眉間多了分堅毅:
「在下鑄劍有個規矩,顧客須留下姓名和動機。我不為戕害蒼生者鑄劍。」
「劍修季宣,此去上界,斬仙治病。」
「斬仙?你瘋了嗎?」
鑄劍師繼續層層盤問。
要不是我剛斬了魔尊,狀態穩定,她小命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其實我不吝于和人交談過往,只是大多數人見我就跑,無人能和我交心。
誰不喜歡情緒垃圾桶呢?
我把自己的來歷和病告訴了沈晚寧。
沈晚寧大咧咧地拍著我的肩:
「你就是閑得蛋疼。何須上界?我有辦法治你。」
我在沈晚寧的院子里住下。
并沒有期待她能治好我,只是鑄劍也需要等待時間。
沈晚寧經常冒出奇奇怪怪的話。
她問我可有字,我答沒有。
「這樣,我給你取一個。伯常,怎麼樣?」
她不懷好意地笑。
季伯常?
我又不傻:「少他媽開玩笑。
」
還有用淬煉的火烤土豆,嘴里念念有詞:
「人生的意義,就是去碼頭整點薯條。」
「我懶得切,你吃原形態薯條好了。」
……
一月下來,我沒有殺人,也沒有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