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罵罵咧咧了許久,最終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選擇了離婚。
趙蘭芝要了三個孩子的撫養權。
至于財產——
謝家本就沒什麼財產。
趙蘭芝費盡唇舌,也只從謝父那邊要來了八塊八的撫養費。
臨走時,我想想覺得有些不甘心。
于是攛掇著大虎和丫頭,一人抱了一只雞走。
離開謝家的第一夜,我們是在鎮上的招待所過的。
趙蘭芝興奮得睡不著覺,對著我們幾個小孩規劃著美好的藍圖。
「三十八塊八,先去租個房子。
「然后我再去鎮上找個工作穩定下來。
「以后咱們就不是農村人,是鎮里人了……」
「不。」
我打斷了她,異常堅定道:
「我們不留在鎮上。
「我們去深市。」
8
初到深市的那一年,趙蘭芝給我們改了姓名。
謝大虎成了趙瑾城,謝二虎成了趙瑾康,謝丫頭成了趙瑾瑜。
她想盡辦法把我們送去了學校讀書。
自己則進了一家服裝工廠,成為一名流水線工人。
這一年并不好過。
租房、購置新家具、入學都要錢。
從家里帶來的錢很快花完,全家的生計都靠趙蘭芝那微薄的薪資。
為了補貼家用,每天放學后,我和哥哥妹妹都會沿路撿垃圾去賣。
趙蘭芝也沒日沒夜地加班,總是深夜才回家。
即使我們那麼努力,微薄的薪資也很難支撐一家人的開銷。
我們吃的是菜市場里別人扔掉的爛菜葉子,穿的是補了又補的舊衣服。
那一年,趙蘭芝做了無數的衣服,那些衣服將隨著運輸線送往全國各地,穿在形形色色的人身上……
可她和幾個孩子,穿的仍是數年前的、開了線破了洞的舊衣服。
我心里充滿了愧疚。
作為一個穿書者,我自以為了解大時代的走向。
改革開放、比特幣、房地產、互聯網……
我以為財富密碼在手,輕輕松松就能賺到錢。
卻沒想到現實是如此的冰冷而瑣碎,身處底層的人即便看到了那陣東風,也很難乘風而上……
「會有那一天的。」
新年夜,趙蘭芝難得地買了塊肉包了餃子。
她眼里璨璨映著煙火,絲毫沒有被大城市磨平斗志。
「總有一天,我們會過上好日子的。」
第二年,趙蘭芝果然升了車間組長。
家里的日子這才開始稍稍好轉。
我們不再去菜市場撿爛菜葉吃。
每半個月也能吃上一頓肉了。
該說不說,趙蘭芝身上確實有種女強人的氣質。
一種不會被打倒的、百折不撓的氣質。
她頭腦活絡,心思細致周到,做事又雷厲風行。
得到重用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這一年的年底,她又被破格提拔為副廠長。
家里的經濟一下子變得寬裕了起來。
我們不再去撿垃圾賣錢,而是專心開始學習。
身上的衣服也換了幾套新的,不再散發著老舊的霉味。
到了第三年的時候,趙蘭芝已經在盤算著自己開廠了。
「咱自己有能力有經驗,犯不著打工看別人眼色。
「等我再攢點錢,就開一家自己的廠子。」
就在這時候,我又一次提醒她:
「先不急,咱們先去一趟這個地方。」
對于我時不時會做一些「預知夢」,趙蘭芝早已見怪不怪。
她對我的話深信不疑,立刻收拾東西就帶著我一同去了那個地方。
9
原作中,謝父當兵多年,也只混了個排長。
原本已是升遷無望的他,卻在一次回家探親時,偶然救了一位貴人。
靠著那位貴人的幫助才平步青云。
但這一次,他不再有機會了。
我和趙蘭芝提前趕到了書中所說的地方。
那是一條狹窄陰暗的巷子。
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孩,手持匕首,將一個老人抵在墻角。
老人衣著樸實,發須皆白。
乍一看,和普通人沒什麼差別。
但只有我知道,這位老人家叫李淳華,是國家級的科研人員,且家中幾個子女都從政,權力大得嚇人。
李教授身上自帶著一股書卷氣,面對持刀的男孩并不慌張,而是一臉和善地跟他講著道理。
男孩卻滿臉的緊張,手里的匕首都在顫抖。
書中提到過,這男孩是附近一所中學的學生,被混混長期霸凌。
這一天,混混頭子逼他去搶十塊錢,否則就要斷他手腳。
男孩沒辦法,找來找去便盯上了回鄉探親的老教授。
原作里,謝父軍人出身,輕輕松松便撂倒了男孩救了教授。
而我嘛……
我直接掏出十元鈔票在男孩面前晃了晃。
「錢給你,這位阿公年紀大了,可受不住你的嚇。」
能用錢解決的事,為什麼要動手動腳?
男孩猶猶豫豫地看了我一會,最終還是咬著牙拿錢跑開了。
李教授對著我和趙蘭芝千恩萬謝,還特意問了我們的名字、地址、聯系方式。
我從善如流地告訴了他。
這潑天的富貴,我算是接住了。
許是冤家路窄。
送別了李教授后,我們居然迎面遇上了正在悠悠閑閑逛大街的謝父。
趙蘭芝冷笑一聲,沖著路邊幾個流氓招了招手。
她給那些流氓一人塞了二十塊錢,隨后指著謝父道:
「幫我狠狠地揍那個人渣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