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周表情明顯不悅,先是皺起眉,不知想到什麼舒展眉間,無所謂地笑開。
「燕殊,你如果為了她好,就離她遠一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使的是權宜之計,我等得起,她卻不可能真的嫁給你,江伯父當初就是看不上你,才把她許配給我!」
我覺得他這番話說得挺好。
他越囂張,阿雪姐姐和江伯父對他就越厭煩。
「你既然知道是拖延戰術,也應該知道伯父防備的人是誰,相比我這麼個俊俏少年,你又老又壞……」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拖長語調。
「以前看著或許還可以,但現在名聲壞了,還有個不省心的繼母,你該不會覺得自己依舊是個香餑餑?」
出乎預料,許周沒有分毫生氣。
也對,他一如既往的虛偽。
常常擺出一副坦蕩的模樣。
與我亂糟糟的名聲相比。
他確實不需要多說什麼。
以前話多的我常常被他比了下去。
我話音一轉:「阿雪姐姐,一個男人品性如何,在于他是否會私下約見你,萬一被外人瞧見,往外亂說,豈不是要壞了你的名聲?」
但如今話多有話多的好處。
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沖動的小子。
一旦說到重點上,扭轉他人的念頭只需要一句話。
江映雪在我身后扯了扯我的袖子,柔聲說:「小殊,我們走吧!你姐姐沒看到我該著急了!」
我瞅見許周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她站在我這邊,愿意配合我。
許周輸得徹底。
我勾唇冷笑,轉過身護送她離開。
11
許周不敢攔,攔了便是心懷不軌。
經我一提,她再也不會私下與他見面。
他不敢動強占的念頭。
我們從小就認識。
江映雪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她瞧著軟和,實則是個倔強的人。
一旦名聲受損,絕對會一根繩子吊死。
何況就算她愿意嫁給一個玷污她名聲之人,江家管得嚴,真出了這樣的事,寧可讓她絞頭發做姑子,也不會讓她嫁給許周。
許周想吃回頭草的目的是和江家攀上關系。
江家是朝中清流領袖,門生故吏遍布天下。
一個名聲再差的人,若是被江家看上,大家都會以為他有苦衷,認定他是被冤枉的,能得到江家的支持,正直的名聲就穩了。
走遠后,我忍不住深思,上京體面的人家不愿意把女兒嫁給許周,不見得外地也不愿意。
許周品性上的小瑕疵,在大多人眼里根本不算什麼,他吃回頭草的行為,多少還是有點突兀。
我心里不太放心:「阿雪姐姐。」
江映雪臉紅紅地看向我:「怎麼了?」
自從答應父親不要靠近她之后,我就躲了她許久。
我的視線在她微紅的雙頰上掠過,「許周恐怕還有其他目的,我會找大哥查一查他近來與什麼人來往,他說不定會改為使用苦肉計,借著幫你的名號,博取旁人的同情。」
和強取豪奪相比,占據道德制高點來威脅江家的女子,才是最為適合的計謀。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怕就怕在,他存心想要毀了江映雪。
一旦江映雪出事,江伯父定然會追究。
再正直的人,遇上自家人受辱,也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來,一旦江家的名聲受損,江伯父支持的太子,也會跟著名聲受損。
12
「嗯嗯。」她聽話地點了點頭。
「我會防著他的。」
說完她從袖中拿出一根搟面杖。
「喏,你看,我也不是毫無準備來的!」
我看著小巧的搟面杖,暗自磨了磨牙,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阿雪姐姐,你告訴我,這玩意能有什麼作用?」
江映雪作勢舉起搟面杖,小心翼翼敲了一旁的柱子一下,「打人可疼了!」
算了,還是跟江伯父說一說今天的事。
讓江家派人跟緊她,可別被人算計了。
誰知她撲嗤一聲笑了出聲。
「開個玩笑,我又不是呆子。」
「父親派人跟在我身邊,你不用擔心。」
「小殊弟弟,你怎麼過來了?」
我聞言看向周圍,納悶道:「聽陳澤昱說你往這邊來了,擔心你被人騙了,就過來看看情況,我怎麼沒看到有人在你身邊保護?」
江映雪臉紅紅道:「你不是來了麼,他們應該已經走了吧!」
我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江伯父的人對我有這麼放心嗎?
一如許周所言,江伯父當初其實瞧上的是我大哥,奈何我從小喜歡糾纏江映雪,如此一來,他不好讓江映雪嫁給我哥,當心燕家兄弟鬩墻,結親結出仇來。
加上江伯父當時離京當差,覺得我只是孩子心性,不過是短暫的喜愛,認為我不合適她,轉頭瞧上部下家中的許周。
總之江伯父對我絕對沒有看好的意思。
他派人來保護江映雪的話,肯定會連我一起防備。
何況我還答應過父親和江伯父,絕對不會私下與江映雪見面,更不會對她有非分之想。
13
所以……只可能是江映雪對我有所隱瞞。
看來多年來有變化的不僅是我!
見她沒有說實話的意思,我也識相地沒有繼續問下去:「我們還是快點離開此處!萬一被人瞧見了,不太好。」
她聽話地點了點頭,在我示意下沒選擇走在前面,反而當作沒看到一樣站在我的身旁,見我起步才跟著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