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至揚言回去就送她老爸重溫九年義務教育。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輕笑,笑過又有點酸澀。
那是我們為數不多的共同回憶了。
十五年。
整整十五年。
自少時分別,我僅有的期待也只有新年見上她一面。
再到后來她離世,我便連僅存的期待也不復存在。
自欺欺人地靠著幻覺支撐死死壓抑的想念。
我咽下喉間的酸澀:「下次跑慢點好嗎?我總是……追不上你。」
姜來抿唇,執著地繼續:「你喜歡她。」
我輕聲:「我不喜歡。」
姜來:「撒謊,你們在一起過。
「我看見了,畢業典禮上她挽著你向別人介紹你是她男朋友,你沒有拒絕。」
我稍稍回想了下,認真地解釋。
「那次是她碰上了變態,當時只是救場,事后有公開解釋過,我們沒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其他親近關系。
「況且,她的性取向是女。」
姜來一時愣住,表情呆呆的。
像是不能理解我話里的含義。
我捏了一下她的小臉,心臟發軟。
猶豫片刻后問出心底的話:「那你呢,你又為什麼這麼在意?」
「姜來,你是不是……」我嗓音艱澀,「有一點喜……」
話音未落,身后突然傳來熟悉的諷刺欠揍的聲音。
時游神情矜傲地從遠處走來。
我斂起笑意,心底開始發沉。
8
時游懶洋洋地靠在墻上,語氣嘲諷。
「喲,后悔哥,蹲在這兒干嘛呢?」
他踢了下搖搖車,歌聲恰好開始新一輪的「爸爸的爸爸叫什麼」。
時游猛地一個爆笑,狂拍搖搖車。
「哈哈哈乖兒子,想爸爸了你不早說,像個哈巴狗似的蹲在這兒偷偷哭呢?」
我冷著臉,不想搭理他。
這些年,我和時游沒少交鋒。
大到搶對家生意,小到深夜微信互噴。
后悔哥,就是某次時游在得知我喜歡姜來卻不敢表白時的罵稱。
我把姜來從搖搖車里抱了出來,圈在懷里,避開他的視線。
時游看著我怪異的姿勢,一言難盡。
「你終于把腦子給憋壞了。」
姜來幽幽地探出腦袋,微微一笑。
而后狠狠一個棒槌。
「草草草!什麼鬼!寶寶寶貝,你有……有沒有看到剛才一個白影飄過?」
時游捂住腦袋一臉驚恐地縮在一個短發女生身后。
我將青玉墜重新放好,嘴角掛著笑意,意味不明地看著抱成一團的兩人。
「你們……」
時游罵罵咧咧:「少管你爹!」
周邊的路人三三兩兩地湊近看熱鬧。
我咬牙咽下悶虧。
行!反正下午還有會面,有的是機會整他。
我抱著小鬼哼著歌離開。
頗有些揚眉吐氣。
直到上了電梯,我黑著臉揚起手。
懷里的小鬼不知何時躥了出去。
9
果然,姜來跟在了時游身邊。
哪怕失憶了,她仍會被時游吸引。
我沉著臉,面色難看到極致。
小鬼是不喜日光的,往日幾次見面也是能睡則睡。
可現在,午后的烈陽下,時游扶住欄桿一躍而下,姜來寸步不離地跟著跳下,眼底的笑意幾乎藏不住。
差點忘了,時游午后經常來這兒打球。
又是一個重重扣籃,周圍幾人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呼。
姜來興致勃勃地想要撿球。
我面無表情地彎腰撿起,連同青玉墜一同遞給她。
然后望著跑過來的時游,沉聲:「來一場?」
時游挑釁:「就怕你不敢。」
哨聲驟響。
你來我往的交鋒里,我帶上些許妒意,怒聲質問:「你和那個女生什麼關系!」
從商場見面起,時游就和那位短發女生舉止極為親密。
「這才過去多久,你喜歡姜來這麼多年說放棄就放棄了!」
時游齜牙,不甘示弱地對抗。
「草,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五年了,我憑什麼還要為她守寡!
「你以為都跟你一樣,暗戀十幾年也不敢吭聲!老子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
「那你喜歡她的十年又算什麼?」
「算個屁!她又不喜歡老子!老子早就受夠了!!!」
籃球哐當一聲巨響。
我耳邊嗡嗡的,不敢置信地問出聲:「什麼叫她不喜歡你?」
時游胸膛起伏得厲害:「字面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我們怎麼在一起的嗎?我偏不告訴你!
「你就活該一輩子愛而不得!」
時游嘶吼著,像是極為不甘心。
短發女生見狀急忙上前抱住他的腦袋,溫柔地小聲哄著人。
直到兩人離開,我神情恍惚地跌坐在地上。
一想到某種可能,酸楚與懊惱就如同潮水般猛烈沖擊心口。
姜來蹲下身撫上我的側臉。
小鬼的魂體在陽光下近乎透明。
我慌亂地用身體遮住她:「墜子不是給你了嗎怎麼不用?在太陽下會難受的。」
說著,聲音卻不知為何哽咽得厲害。
「姜來,你有沒有……有……」
我問不下去了。
我就是個膽小鬼,從此至終。
活該被人罵。
姜來笑了,笑得格外燦爛。
「宗州,要不要跟我回家啊,我有個秘密想告訴你。」
10
兜兜轉轉又繞回家時。
我沉默了一瞬:「這不是我家嗎?」
「你家不就是我家?再說小時候我最常來的地方不就是這里?」
說完,姜來大搖大擺地飄了進去。
助理火急火燎地打來電話問我在哪兒。
我默默看了一眼時間:「和時總的會面取消,晚上宴會正常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