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說出手中這張兌換券上號碼的時候，后勤主任說，那張兌換券就是韓秀芹領走的。

那一刻，我的后脊一涼。

我們的懷疑被確定了，這張兌換券就是韓秀芹的。

為了進行最后確定，我給后勤主任發了一份傳真，他表示這確實系廠子發放。

我立刻將這個信息告知老隊長。

對于我們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線索。

后勤主任說兌換券是4月9日發放，也就是在韓秀芹被害前兩天發放的，據張海艷所說，當時韓秀芹連續加班，一直沒有回家，也就是說，兌換券就是在韓秀芹那里，不會轉交給任何人。

4月11日凌晨，韓秀芹被害，挎包內的錢物和兌換券也不見了。

當時，包括老隊長在內，誰也沒有在意這些，畢竟挎包被丟在草叢里，里面的東西也四下散落，如果沒有找到錢物和兌換券，可能也被吹走了。

如今，它卻出現在了相鄰的沅江縣，一個和她毫無關系的馮緒桐的家中。

僅僅就是這麼一張兌換券，竟然意外打開了韓秀芹被奸殺一案的僵局。

難道，我們之前的所有推測都是錯誤的，這根本不是一起預謀性案件，更不是老隊長分析的故意殺人案，而是一起隨機性案件？

在沅江縣公安局路東派出所的辦公室內，老隊長在小黑板上寫下了馮緒桐的名字。

老隊長仍舊堅持自己的推測：“如果馮緒桐和韓秀芹確實毫無關系，那麼我就認為之前關于故意殺人案的推測是錯誤的，實際上，馮緒桐和韓秀芹并非毫無關系，韓秀芹是董明誠的妻子，董母的兒媳，董明誠母子來到王新泉這里看了運勢，而王新泉正是馮緒桐的遠房表哥，董明誠母子來找王新泉看運勢，馮緒桐卻奸殺了董明誠的妻子，這絕對不是巧合！”

在進行訊問之前，老隊長拜托路東派出所的協查民警對于馮緒桐的背景信息進行了摸排。

通過摸排信息，老隊長又掌握了一條重要線索：除了小偷小摸，馮緒桐還喜歡賭博，之前偷來的錢都丟在賭局上了，甚至還欠了兩萬多的賭債。

就在前天，馮緒桐找到債主，主動還上了欠下的賭債。

這條線索確實讓我們意外，依靠小偷小摸為生的馮緒桐竟突然還上了兩萬多的賭債。

【15】

在接下來的訊問中，老隊長讓馮緒桐解釋那張出現在他家里的大海榨油廠的兌換券，他先是一怔，然后就說：“我……我也不知道……”

老隊長反問道；“不知道？”

馮緒桐繼續道：“也可能，也可能是從別的地方刮來的……”

老隊長反駁道：“這張兌換券是遠在東閩市的惠家毛刷廠發放的福利券，讓它從一百多公里的地方刮過來，還偏偏刮進你的院子里，你感覺說得通嗎？”

馮緒桐仍舊辯解：“也可能，也可能是別人，別人丟進我的院子里的，總之，我不知道這張什麼福利券是哪里來的！”

老隊長凝視著馮緒桐：“馮緒桐，我現在還愿意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還是不承認，我就要拿出證據了。”

馮緒桐質問道：“什麼，什麼證據？”

老隊長從抽屜里摸出兩份報告：“在案發現場，技術人員提取到了兩枚指紋，一枚拇指指紋，一枚食指指紋，還有一枚不清晰的足跡，經過比對，指紋就是你的！”

馮緒桐有些急了：“不，不可能的，當時我已經……”

老隊長抓住了馮緒桐的脫口而出：“你已經什麼，你想說當時佩戴了手套和腳套，甚至在作案后已經清理了現場，技術人員不可能提取到指紋和足跡的，對嗎？”

馮緒桐怔住了。

老隊長將兩份報告丟給馮緒桐：“證據不會騙人，不管你承認與否，你就是奸殺韓秀芹的真兇，如果你現在如實坦白，我們還能認定你部分自首情節，如果你堅持抗辯，我們只能依法處置了。”

面對老隊長的咄咄逼人，馮緒桐的心理防線動搖，承認了自己的殺人罪行：“我……我承認……”

那一刻，坐在老隊長身后的我竟然莫名松了一口氣。

馮緒桐顫顫巍巍地說：“我就是殺害韓秀芹的兇手……但是，警察同志，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個樣子……”

本以為馮緒桐承認了殺人罪行，韓秀芹被奸殺一案就此偵破了。

沒想到，雖然馮緒桐就是殺人兇手，但在整個案件中，他僅僅就是被雇傭的兇手！

雇兇殺人？

馮緒桐供述道：“警察同志，這一切都是我表哥，都是王新泉安排的，我就是按照他說的去做……”

當我從馮緒桐口中聽到這些的時候，忽然感到了從人性暗處緩慢爬出的黏稠惡意。

馮緒桐供述稱，之前，他并不在沅江縣，后來聽老家的人說有一個叫做王新泉的表哥在沅江縣給別人看運勢轉運勢，掙得不少，在他來到沅江縣之后，三不五時地就會找這個表哥要些錢花。

礙于是遠房表親，每次他過去要錢，王新泉都會給一點，少則幾十，多則一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