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興公主信誓旦旦地看著我。
「好,一切聽公主的。」
我知道,安興公主看不上皇子們,不是完全因為皇子的家世,而是因為她的一個夢。
她想當皇太女。
另一個夢,則是京師第一女棋師。
天子寵溺,太子又遲遲未立,她是有希望的。
可如今,天子態度大變,安興公主深知不可能了。
她退而求其次,向皇后之位,發起了沖擊。
很好。
距離她被困那一日。
不遠了。
14.
七月,太后病重。
為了祈福,天子叫來許多高僧,辦了七日齋。
天子下令,京師內,所有皇子和公主,都要參加。
包括,被禁足的安興公主。
這一日,人多眼雜。
誰也沒注意到,安興公主身后,跟著兩位高大粗壯的婢女。
安興公主走近天子,「皇兄,安興不該胡鬧,安興知錯了,安興給您備上一份禮物,作為道歉,請您隨我移步到隔壁。」
天子神情,略有安慰。
不久后,天子走到隔壁,他在前面,正準備走上臺階,安興公主背后的婢女,忽然抽出匕首,刺向天子。
恰好那時,天子踉蹌了一下,躲過了這頭一刀。
天子感到不對,立刻回身,只見兩個樣貌奇怪的婢女,拿刀殺來,天子性命攸關之際,這時沖出十來個宮衛,制住了兩個婢女。
那兩個婢女,赫然是刺客所辦。
宮衛背后,走出一人,「聽小太監說,安興公主的婢女,腳大得像條船,本宮就覺得不對勁,幸好派宮衛暗中隨行,才能及時護駕。」
天子一把攬住她,「美人,幸好有你。」
來人正是劉美人。
「安興,你竟敢刺殺朕?」
安興公主怕極了,「皇兄,安興真的知錯了……」
「說,是誰指使的?」
安興公主脫口而出,「是傅郎,他要當皇帝,是他求安興,安興一時頭熱,才答應刺殺您的。」
好一出扭轉是非啊。
這下誰還分得清公主與狀師啊。
等我趕回時,已經晚上了。
我是快馬趕回的。
「傅石,是不是你指使公主刺殺朕?」
我急忙辯解,「陛下,天大的冤枉,傅石近日在辦案子,連陛下辦了七日齋,臣都是在回來路上知道的,哪里能指使公主呢?」
「傅石問心無愧,您可以問臣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這時,劉美人軟語道,「陛下忘了?當初圍獵,傅大人救了您的命,若是他有心刺殺,那時也不會救您,倒是公主,毆打皇子、斷妾手、燒明堂,過分胡鬧了些。」
天子似有所思。
「皇兄,安興沒有……」
安興公主還沒說完,「來人啊,用黑色的馬車,把她給朕送回公主府,終身不得出門!」
天子終究心軟了。
沒舍得要安興公主的命。
不過,也沒關系。
這不還有我嗎?
送走安興公主后,天子對我說,「傅卿,你做的事,朕都看在眼里,公主雖頑劣,但終究是你的妻子,日后你多走幾趟公主府。」
「這是臣應該做的。」
事后,皇帝為了補償我,允我做事酌情立斷。
這一日,我的笑意,多了許多。
安興公主終身軟禁。
此局,為棋術三十二招之一,「斷」。
斷她所有,困死局中。
阿姐,你看,我的棋藝還不賴吧。
15.
安興公主懷孕了。
我去那日,她不停地犯惡心,「傅郎,我知道,你怪我潑你臟水,但我可能有孩子了。」
她本來很沮喪。
這個孩子,讓她燃起了希望。
「傅郎,求你把這個消息告訴皇兄,讓他派御醫來。
」
我知道,她想通過這個孩子,讓天子心疼她。
其實,我不告訴天子,她也不知道。
可是,這樣就不好玩了。
是以,我如實告知天子。
「傅卿,她是你的妻子,你安排就好。」
好,那我安排了。
我用最快的時間,換走了公主府的人。
除了兩個侍女。
16.
大夫進了公主府。
確是喜脈,已三個月。
「為什麼來的不是御醫?」安興公主歇斯底里大叫。
「御醫沒空。」
安興公主面目猙獰,「本宮是公主,是金枝玉葉,一個小小的御醫,也敢拿腔拿調?」
我輕聲道,「公主,大夫說,你情緒不穩,為了你的身體考慮,打掉這個孩子吧。」
安興啞然,「傅郎,你是孩子的爹,你勸我殺了孩子?」
身為孩子的爹,當然不舍得孩子。
可這與我無關。
我不是她孩子的爹。
那些晚上,我身上的木香,使她昏昏欲睡,之后進來的人,是誰,我也記不太清了。
勸她打掉孩子,是為了孩子好。
省得受罪。
「這樣吧,我們對弈,三局兩勝,你贏了,留下孩子,我贏了,聽我的。」
安興公主來了精神,「好,就叫你看下京師第一女棋師的本事。」
許久后,她望著棋盤,暗自發呆。
共三局棋。
我都贏了。
并且,只贏半目。
「公主,你知道嗎?贏半目,是別人在給你留余地。」
17.
安興公主不解。
「傅郎,你在說什麼?」
我盯著她,「公主何不再想想,都有誰贏了你半目呢?」
今日是我,上一個是劉美人,再上一個是……
「傅……玉?傅石?」她喃喃道,突然好似反應過來什麼,嗓音大了幾倍,「你們是什麼關系?」
「正是家姐。」
安興公主抱緊自己,「傅郎,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阿姐贏了我,我可是京師第一女棋師啊。
」
「算了吧,公主大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什麼是第一?又有誰是永遠的第一?」
安興公主跪在我腳邊,「傅郎,我錯了,我錯了,你放過我,我腹中還有我們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