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對了，忘記告訴你，你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從沒碰過你。」

她不斷搖頭，自言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公主殿下，你別著急，沒多久，你最親愛的皇兄也會下去陪你，他可是最寵你了呢。」

當年，阿姐被害死，夏然四處申冤，天子為了維護安興公主，暗中派了一伙人殺了夏然。

我在阿姐一家墳前發過誓。

一個也不會放過。

18.

公主府內，梅香和菊清，瑟瑟發抖。

這二人，是安興公主的心腹侍女，也是她的馬前卒。

一個斷了阿姐的手，一個往阿姐口中塞黑子。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替公主做事，大人不會計較。」

公主府盡知，如今的駙馬爺，已是朝廷權臣。

有行事立斷之權。

不是他們惹得起的人。

「謝大人不殺之恩，愿為大人，當牛做馬。」

梅香和菊清，跪在我面前。

「當牛做馬，倒用不著，不過眼下有一件要你們做的事。」

「去，一個砍了她的手，一個往她口中塞黑子，當年對傅玉怎麼做的，現在就怎麼做。」

這二人，倒是痛快，說動手就動手。

安興公主只來得及罵了一句「狗奴才」，就沒聲音了。

血流了一地。

我蹲下身子，右手沾了一些她的血，抹在她的臉上，「公主你看，這世上還是有感同身受的，你現在不就知道阿姐的痛了嗎？」

安興公主疼昏了過去。

「你們兩個，把她關在棋子里。」

花園里，放著我送給安興的大棋子。

她不知道。

棋子里面，是空的，正好能裝下她。

梅香和菊清忙完后，「當年的事，大人可以不計較，可做錯事，總要有人付出代價，因此大人發善心，你們兩個，可以活一個。

」

話落，狗咬狗，都死了。

真是精彩的一出戲碼。

19.

八月十五日，安興公主在棋子里咽氣。

誰也不知。

十六日，天子崩。

是劉美人動的手。

她在信紙上，寫下「崩」字時，我便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還不到火候。

而今，是最好的時機。

我輔佐五皇子登基。

安興公主火燒明堂后，我見過五皇子一面，「臣知楚王殿下心中溝壑，想要送楚王殿下一頂白帽子，不知楚王殿下可接得住？」

王，加一頂白帽子，便為皇。

五皇子頓悟，「如此，當拜傅卿為相。」

我注意五皇子許久。

五皇子為人，不卑不亢，且文武兼備，會是明君。

他也注意我許久。

他相信，我說得出，做得到。

五皇子登基后，我提了三個條件:

第一，從此以后，棋苑首席一位，只有一人。

她叫傅玉。

第二，以陪葬先帝的名頭，送劉美人暗中出宮。

這是她的愿望。

第三，公主府大門，永久關閉，不準任何人進入。

我要讓安興公主，永遠在棋子中，直至灰飛煙滅。

對外則稱，安興公主郁郁而終。

新皇一一答應。

20.

新皇聽我的話，一是他需要我，二是他信我。

先帝留下的爛攤子，還得收拾。

我留下三年。

幫他處理政務。

當初，不慎摔進我懷的落魄少年，經過幾年的鍛煉，已經逐漸成長為了一名合格的天子。

我想，我也該離開了。

臨行之前，我去了一趟棋苑, 見了棋師劉雪一面。

劉雪，是新進棋苑的棋師。

她左手執棋, 棋術高超。

京師傳，她是京師第一女棋師。

我看著熟悉的面龐，「你回來了。」

我們聊了幾句。

我便去了棋苑深處。

那里, 是棋苑首席的位置。

「阿姐，你看到了嗎？如今我朝，有越來越多的女子，通過自己的努力, 考入了棋苑。」

做到這一步, 我費了許多心思。

但我相信。

有一日, 男女終將平等。

女子也有自己的人生。

21.

離開京師后，我找到了夏然的爹娘。

老兩口只有夏然一子，沒了夏然，可憐生活。

我想, 既然阿姐叫夏家夫婦一聲爹娘，這也便是我的爹娘。

我把老兩口贍養而終。

夏家爹娘過世后, 我按著舊時記憶，上了一趟山。

老和尚須發全白, 卻還是一眼, 就認出了我。

「小子, 多年不見，你都長這麼大了。」

看到老和尚, 我總是能想起，與阿姐在一起的時光。

老和尚一邊與我說著話, 一邊翻找東西，「哪去了呢？」

「大師，你找什麼呢？」

「嗷，在這呢。」老和尚遞給我一個木盒子, 「小子，這是丫頭親手做的棋，托我交給你，和尚我左等右等，你可算是來了。」

我摸著溫潤棋子，仿佛感受到了阿姐的溫度。

「老和尚？阿姐還說什麼了？」

只是, 我抬頭的功夫，老和尚坐在那里雙手合十, 一動不動, 我才知，老和尚圓寂了。

他答應阿姐的事, 做到了，心無掛念而去。

這一日，我放聲大哭，如同孩子一般。

老和尚都不在了。

我要去哪里尋阿姐呢？

22.

老和尚走后, 我帶著阿姐留給我的棋, 去了爛柯山。

日日下棋。

三十年后。

恍惚間，一女子悄然而至，「好久不見，我回來了。」

「阿姐, 我好想你……」

人們都說，爛柯山有棋仙，是一對姐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