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誤會解除以后,相談甚歡。
一個除魔衛道,處江湖之遠。
一個雪冤禁暴,居廟堂之高。
雙方彼此引為知己,劉克莊開始自發地保護宋慈的安全,幫他躲避了數次刺殺。曾經有十多名殺手沖入大堂,劉克莊就只是一人一劍坐在板凳上來回招架,竟將殺手全部刺死,中間都沒離開過凳子。
廣西安定下來了,宋慈被召回京城復命。由于立了大功,他被圣上晉升到刑部。
宋慈不得不告別劉克莊。
曾經宋慈想讓劉克莊隨他一道前往京城,引薦給圣上。
劉克莊卻拒絕了這個請求,說自己生來漂泊,過不慣那種為官的日子,像是被困在牢籠。
有的人天生屬于自由,快意江湖才是他的歸宿。
宋慈跟劉克莊相隔天涯,卻依舊互通書信。每每劉克莊收到宋慈的信,就會大笑:慈,又念我矣……慈,又想我矣……
晚年的時候,宋慈身患重病,依舊在大雪中布下天羅地網,殲滅了江北殘刀。
臨死前,他修書一封,讓女兒宋良緣騎著千里馬去找劉克莊。
“你不來,我不死,我會等到你愿意來的那一天。”
時隔半生,二人終于再次見面。
一人已滿頭白發,另一人卻還是初見時的模樣,劉克莊握緊了宋慈的手,告訴他:“慈,我來了……”
形容枯木的宋慈終于睜開了眼,他欣慰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當著劉克莊的面,宋慈將《洗冤集錄》傳給了自己的子孫,卻將那枚初識時,自己腰間掛著的提刑令交給了劉克莊。
宋慈抓著劉克莊的手,拜托他看好自己的后輩,一代一代,只要掌令人在,他宋慈就在。
“見此令者,如慈親臨。宋家子弟但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提刑令出,可殺可罰。”
“克莊,往后宋家就交給你了……”
張九麟捏緊茶杯,一口茶水飲下,卻有些許溫潤的液體從眼角滲出。
【第三九九章 開族譜】
我不知道為什麼說起這段故事的時候,張九麟為什麼會那樣感傷,只知道在聽到劉克莊的名字以后,宋皓月微微有些動容。
他問張九麟:“劉克莊可是為宋祖撰寫墓志銘的那位?”
張九麟點了點頭。
原來在宋慈死后,劉克莊一手為宋慈安排了下葬事宜,并且為他撰寫墓志銘,書寫了宋慈一生的光輝功績。
正因如此,大宋提刑官的事跡和他的洗冤集錄才得已流傳下來,為后世久久傳頌。
宋慈首創的法醫檢驗學,領先了西方足足三百余年,被后世公認為‘世界法醫學鼻祖’。
可是在洋洋灑灑寫完墓志銘后,劉克莊卻翩然離去。
有人說他是回了廣西。
有人說他是守在了暗處,行使宋慈給他留下來的使命。
總之,因為家風很正的關系,宋家弟子后代一般都很正直無私,所以提刑令的警告也慢慢被一代代所遺忘。
“歷史上提刑令只出現過兩次,一次是明朝時期,宋家發生大規模內斗,導致法宋一脈被鏟除,這時候一個神秘人持提刑令出現,開始一一問罪!”
“第二次則是清朝時期,精通仵作絕學的捕頭宋飛羽為了高官厚祿,居然將一群無辜啞巴冤枉成連環命案的兇手,被懲戒以凌遲極刑。自那一日起,宋家門外冤鬼啼哭,怨氣不散。
”
“后提刑令出,宋飛羽被斬殺于宋家祠堂。”
宋皓月哆哆嗦嗦得說完這幾句話,便畏懼得望向了張九麟,認為這一次宋家可能又難一場腥風血雨。
畢竟提刑令每逢出世,必定是人頭落地!
自古以來,提刑令都是懸在宋家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這一次出世,眾弟子已經驚恐的趴在地上不敢出聲。
宋鶴亭雖還是一臉倔強,卻明顯有些收斂。
因為能講出那段故事的,張九麟必定不是從外人手里奪來的令牌,而是有人心甘情愿交到他手里的。
我替武宋眾人,向張九麟問出了那個關鍵性的問題:“你怎麼會有提刑令?”
張九麟他神秘一笑:“劉克莊正是我的祖先。”
“可你姓張啊,要說你是張天師后人我信,但是這個……”我有些不解,明明張九麟跟劉克莊八竿子打不著。
誰知張九麟卻好似聽到一個笑話般,搖搖頭道:“誰說我姓張?張九麟,道門老九都只是我的一個代號,往日不可追,這樣的名字還有許多許多。”
宋鶴亭一身帶血,可她的下巴高高揚起,依舊是倔強得不肯低頭。
她咬著牙關,看向我們道:“既然提刑令出,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看來宋鶴亭也知道提刑令出現的后果,內心已經接受了殘忍的事實。
哪料張九麟搖了搖頭:“我說過,我是來帶兩位小朋友尋找真相,不是殺人的。更何況,剛才罪,我已經悉數問過。”
原來從進門開始,他廢人武功就已經是在問武宋的罪。
之前我還覺得是他下手狠,如今聽了張九麟說的,這才明白,他到底還是對武宋存了一份憐憫之心!
張九麟讓宋鶴亭交出祠堂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