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這里是S市精神病院。
兩個多月前,我因涉嫌一起謀殺案被警方逮捕。隨后不久,我被醫生診斷患出有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簡稱DID),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人格分裂。
警方根據犯罪現場留下的證據以及其他一些線索認定兇手是我的另外一個人格。對于此事我一無所知,但我卻無法問心無愧地說,這件事一定不是“我”做的。
事實上,早在案件發生之前,我就知道自己患有人格分裂,而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我曾經的上司,S市刑警支隊隊長,葉青誠。他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曾冒著生命危險救過我的性命。另外一個人是我的心理醫生,唐芯,她便是我涉嫌謀殺的受害者。
作為那起案件的頭號嫌疑人,一個危害社會安全的瘋子,我不得不在精神病院接受強制性治療。我一直以為“自己”真的犯下了那個不可饒恕的罪行,并為此感到悔恨和難過。我愿意配合警方和院方查明案件的真相,然而真相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簡單。
某一天,當我從一個時間斷點恢復意識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自己用來寫故事的筆記本上多出了一行十分陌生的字體。
看到那行文字,我瞬間感到脊背發涼,我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能相信誰。
那句話這樣寫道:不要相信葉青誠,他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而諷刺的是,葉隊偏偏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最相信和依賴的人。
【第1章 人格障礙】
故事的開始先簡單介紹一下我自己吧。
我叫蘇茗,今年二十六歲,曾經是葉隊手下的一名警察。后來因為一起特殊的案件,我離開了刑警隊,開始專心研究我一直很感興趣的犯罪心理學。
現在的我是一名作家,出版過幾本破案小說,有時也在網上連載我最新創作的故事。
我的寫作素材大多是葉隊提供的,雖然我兩年前就不在他手下干活了,但是私下里我們經常碰面。他會把近期偵辦過的案子,或者從別人那聽來的案子詳細地講給我聽,我再把這些素材加工成故事講給我的讀者。
在葉隊的幫助下,我接觸過形形色色的罪犯。我常常站在他們的角度解讀他們異于常人的行為,試著挖掘出他們隱藏在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秘密,找到他們的罪惡之源。
我這樣做不是為了給他們的罪行找理由、找借口,而是為了幫助那些有同樣問題的人遠離犯罪。因為我始終相信無論對個人還是社會,預防犯罪行為的發生遠比處罰已經發生的犯罪行為更有價值,更為重要。
葉隊一直很支持我的工作,并竭盡所能幫我安排與犯人面對面交談的機會,直到他隱約察覺我有些不對勁兒,我便再沒有機會接觸那些犯人了。
事情還得從幾個月前的一天晚上說起。
那天,葉隊剛剛結束了忙了整整半個月的案子,我約他出來吃飯,兩個人像往常一樣喝酒聊天。他問我最近在寫什麼故事,我說我正在構思一個正常人偽裝成精神病人犯罪,試圖逃脫法律制裁的故事,問他有沒有這方面的素材。
葉隊想了想說,幾年前,他的師傅處理過一個挺奇葩的案子。一個女人為了報復出軌的丈夫,一直在家人面前裝瘋賣傻,把戲份做得很足。
家里人真以為她的腦子出了問題,帶她去醫院檢查。醫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就說她是因為丈夫出軌受了刺激才變成那樣的。盡管如此,醫生還是給她開了一些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并叮囑她的家人好好照顧她,以免她做出過激行為。
“后來呢?她報仇成功了嗎?”我好奇地問道。
“是的,她把她的丈夫殺了,用相當殘忍的方式。那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那她到底坐牢了沒有?”
“沒有。”
“這也可以啊?”
“不。”葉隊搖搖頭說,“她沒有坐牢,不是因為她騙過了精神司法鑒定,而是因為她后來真的瘋掉了。”
“假戲真做啊,那女人是挺奇葩的。不過話說回來,一個非精神病者是很難騙過鑒定人而裝成精神病患者的,除非他非常在行。”
“那也很難吧,一個人要有多麼強大的專業知識和心理素質才能在復雜的鑒定程序中蒙混過關呢?”
是的,很難,我贊同葉隊的觀點。既然話題已經聊到這兒了,我忍不住向葉隊詢問道:“對了,你知道那個女人現在在哪兒嗎?我想見見她。”
“我倒是可以幫你打聽到她的下落。只不過……”葉隊欲言又止,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好像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怎麼了?哪里不對嗎?”我拿起手機,在屏幕上照了照自己的臉,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葉隊沉默了片刻,自顧自地喝了一杯酒,然后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對我說道:“蘇茗,以后別再跟那些瘋子打交道了,再這樣下去你會很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