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說話算話,答應我的事情全部都能做到,所以他一定會回來給我補過生日,我相信并堅信著,用自欺欺人的方式麻痹自己的神經,假裝哥哥還活著。
從那以后,我的性格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我變得不太愛說話了,不愛交朋友了,不愛參加集體活動和同學組織的聚會了。我交往過一個女朋友,但總是因為無法跟對方敞開心扉,心與心之間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兩個人的關系無法更進一步,最后不得不分手。
從那以后,我再也不過生日了。我伴著哥哥的期待來到這個世界,而他卻在我的等待中永永遠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第10章 替代品】
其實被那起案件深深影響的人,除了我和我的家人之外,還有一個人不得不提,那個人就葉青誠。
葉哥和我哥哥一起執行了那一次的任務,他們本應該一起進入有那棟疑點的建筑物里查看情況。但是當時發生了一些特殊狀況,葉哥被臨時叫去支援別的小組,因此幸運地躲過了一劫。
對于我哥哥的死,葉哥的心里一直感到非常愧疚。他責怪自己臨走的時候怎麼沒有提醒我哥哥千萬要小心,怎麼就沒有事先識破那是敵人精心布下的陷阱。他找各種各樣的原因,把錯誤歸結到自己的身上,還說他當時要是能跟我哥哥一起行動就好了,說不定可以阻止那場災難的發生。
可是我們都很清楚,就算他一起進去又能怎麼樣呢?也許他的警惕性很高,能及時發現異常,及時從危險的地方撤離。
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什麼異常也發現不了,最后跟那我哥哥和另外一名警察一起,三個人全部壯烈犧牲。
幸存者罪惡感,PTSD患者的癥狀之一。葉哥當時就是因為自己在危險的任務中活了下來,而同伴們沒能幸免于難,內心才產生了強烈的負疚感。
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從失去摯友的陰影中走出來。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像是走出來了而已,但實際上,他一直活在那片陰影里,從來都沒有釋懷。
為了彌補心中的愧疚,葉哥只能拼了命地對我好,把他對我哥的虧欠全部補償給我。我也因為失去了哥哥不得不在葉哥身上尋求安慰,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對我的好,自然而然地把他當成了哥哥的替代品。
我對葉哥說過,還好當時你們不是一起進去的,否則我就一個哥哥都沒有了。葉哥聽了只是露出一臉凄慘的笑,迷離的目光中似有爆炸的烈火在熊熊燃燒。
經歷了這樣的事情,葉哥已經無法在緝毒隊,甚至是這座傷心的城市繼續待下去了。他通過一些關系在S市刑警支隊謀得了一個職位,轉職成為一名刑警。
那一年是2011年,葉哥開始了背井離鄉,孤身漂泊的生活。他憑著自己的努力和過人的天賦屢屢破案,很快就在刑警隊站穩了腳跟,贏得了領導的賞識和認可,獲得了隊友的贊譽和尊重。
也是在那一年,葉哥認識了一個美麗聰明的女孩兒。那個女孩兒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徹底改變他的人生。
兩年后,我也面臨著畢業找工作的人生重要時刻。我一直糾結著自己要不要像哥哥一樣也去當一名緝毒警察。哥哥是為了給他的親生父母報仇才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這條危險叢生的道路。那我呢,是為了心中的理想還是單純地意氣用事呢?
我跟父母之間平日里并不怎麼交流,尤其是在哥哥去世以后,我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比從前變得更加冷淡了。但是到了決定人生方向的關鍵時刻,他們也會主動找我,給我提出一些參考意見。
我父母的意思是讓我干一些危險系數比較低的工作,最好是能夠待在辦公室里,不用面對面地跟犯罪分子打交道,可是我當初報考警校的目的就是為了畢業以后能親手抓壞人。
我把我糾結了許久的問題告訴了我的父母,他們聽到我竟然有當緝毒警察的想法,當場就跟我翻了臉。那是我有記憶以來,父母頭一次對我發那麼大的火氣。
父親用不容辯駁的語氣對我說:“你要是敢去當緝毒警察,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永遠也出不了這個家門。”
我本來想反駁他,問他為什麼同意讓哥哥去當緝毒警,而我就不行?話還沒說出口,我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母親眼睛里似有晶瑩的液體在閃爍,于是默默地把話吞進了肚子里。
“至少讓我當一名刑警吧?”少頃,我用懇求的語氣對他們說道。
母親還是搖搖頭,一副不同意的樣子。她說:“刑警也很危險,每年都有人犧牲在工作崗位上,因公負傷的人也有不少。
”
“什麼工作沒有人犧牲啊?工廠里的工人每年死傷那麼多,新聞沒有報出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