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小花剛住院的時候時常在病房里尋找她的幻聽。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聽到的聲音其實是她的副人格們在她的腦海里嘰嘰喳喳地說話,醫生也以為她的幻聽是抑郁癥引起的。難道我也出現了跟小花同樣的癥狀嗎?難道我聽到的哭聲是來自于那個神秘的第三人格嗎?
我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她的存在。那哭聲斷斷續續地傳進我的耳朵里,聽起來是那麼的絕望和悲傷。我很想問問她為什麼哭,為什麼不肯出來跟我們見面,為什麼不把8月19號那天發生的事情解釋清楚,可我不確定她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
就在我小聲念叨著跟她說話的時候,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我嚇得趕緊睜開了眼睛,一骨碌從病床上爬了起來。
我拿起葉隊還給我的筆記本,把它翻到寫有“5·21入室搶劫殺人案”案件詳情的一頁。這是我住進精神病以后重新整理的線索,我時不時地會翻開筆記本,看著上面的信息陷入沉思。
8月19號那天傍晚,我正是在臥室的寫字板對著這些信息凝神思索的時候,忽然間就失去了意識。我一直以為那一天是蘇晟控制了我的身體,背著我跟唐醫生見面并與其發生了沖突,但實際情況可能并非如此。
我的第三人格,因為我不知道她叫什麼,暫且用字母C來代替她的名字吧。
C一直暗戀葉隊,具體時間是從那場大火開始,還是更早的時候就已經默默地喜歡葉隊,我暫時還不知道答案。
C膽小害羞,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鼓足勇氣向葉隊表白,然而葉隊卻誤以為那張明信片是張婉靈寄給他的。
收到明信片以后,葉隊開始追求張婉靈,兩個人的關系迅速升溫,在一起相處得非常融洽。C得知葉隊有了喜歡的女孩兒,而那個女孩兒不是自己,心里一定感到非常的難過,不明真相的她甚至有可能會怨恨那個“橫刀奪愛”的人。
假設5月21號那天晚上,C利用我的身體去跟張婉靈見面。張婉靈看到敲門的人是我,當然不會對我起疑心。她會主動給我開門,對我沒有任何防備,這樣一來,C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掉張婉靈,再把案件偽裝成入室搶劫、強奸、殺人,誤導警方的調查視線。
然而這樣假設需要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5月21號晚上,我的記憶曾經出現過長時間的中斷。
張婉靈遇害的時間是晚上9點鐘左右,從我家開車到她家,往返最少需要四十分鐘的時間,加上作案和清理犯罪現場的時間,最快也得耗費一個小時。換句話說,5月21號晚上,我至少得有一個小時的記憶缺失,才能滿足C實施上述犯罪過程。
現在距離案發已經過去了三個半月的時間,我沒有辦法十分確信地說,自己那天一定沒有失去過記憶。畢竟我患有非常罕見的心理疾病,偶爾會出現遺失時間的現象,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每時每刻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我的假設是有可能成立的。
警方當時一直想著把“5·21案”跟“4·30案”并案調查,并沒有考慮過熟人作案的可能,因此錯過了破案的黃金時期,導致許多線索永遠地丟失了。
這是陳副支隊犯下的最嚴重的錯誤。
順著這條思路繼續假設下去,我便有理由懷疑唐醫生的死也可能跟C有關。張婉靈遇害以后,葉隊的情緒險些崩潰,他不得不找唐醫生治療他的心理創傷。借著治療的機會,葉隊跟唐醫生的關系又變得親密起來。C不知道葉隊不是真的喜歡唐醫生,只是在唐醫生身上尋求安慰而已。于是她像嫉妒張婉靈一樣嫉妒唐醫生,恨不得把唐醫生也殺掉。
8月19日傍晚,我在家中整理“5·21案”案件詳情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憶起了很多與張婉靈有關的事情。C可能受到了我的情緒影響,心中再次萌生出了殺人的念頭。她控制了我的身體,用我的手機給唐醫生發信息,偽裝成是我有急事要找唐醫生商量的樣子。
唐醫生擔心我的病情,約C在家中單獨見面。案件的具體經過我無法憑空推測,但有證據表明她們之間曾經發生過肢體沖突。C在書房中殺死了唐醫生,可她作案以后不但沒有清理犯罪現場,反而還把犯罪證據直接帶回家中,放進了我的衣柜。她的做法直到現在都讓我感到非常的困惑。
如果說C是有預謀地殺人,那她作案前應該有充分的準備。就像“5·21案”一樣,她應該偽裝自己的犯罪動機,認真清理犯罪現場,不留任何與她有關的痕跡。可她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隱藏自己,好像完全不擔心警察會通過那些明顯的線索找到她一樣。難道是因為她知道有人會給她當替死鬼,所以懶得收拾自己制造的爛攤子?可是她把罪行嫁禍到我和蘇晟的頭上,對她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