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我們之間的矛盾只會越來越深,我的處境會變得越來越危險。
自始至終,蘇慕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被迫做出妥協的人一直是我。不僅如此,就連葉隊也要讓他三分,由此可見他的強勢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所能控制的范圍。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何況蘇慕這尊“神”根本就不是我請來的。我不能否認他在破案方面給予我的幫助,但他對于我的威脅也是迫在眉睫的。
思來想去,我覺得自己也許該找個合適的時機跟云羅攤牌。我知道蘇慕肯定不允許我這樣做,但我若是不想辦法自救,未來的某一天,我很可能會被黑暗所吞噬。
我站在家門口整理好心情,隨后按響了門鈴。不一會兒,云羅從里面打開房門,我進屋換上拖鞋,脫掉外套,立刻察覺到情況不對。“怎麼家里只有你自己啊?”我掃視了一眼空蕩蕩的客廳,疑惑地問道,“我爸媽去哪兒了?”
“叔叔阿姨去海邊度假了。”云羅跟著我返回客廳,笑著說道,“他們今天早上臨時決定要出去的。中午我們回到家,他們吃完午飯,收拾好行李就出發了。”
“干嘛非得這個時候出去湊熱鬧?過年期間人那麼多,機票和酒店翻倍地漲價,他們都退休了,想去海邊度假可以避開旅游高峰期啊……”我說完這句話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這麼做是為了給我和云羅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云羅那麼聰明,肯定猜到了我父母的用意。我不知道云羅心里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覺得有點尷尬,甚至有點害怕跟云羅共處一室。
盡管我本人性格溫和,甚至有些冷淡,但我不確定蘇慕會不會突然出現,做出任何傷害云羅的事。
去年夏天,我的第二人格蘇晟就曾因為排斥我當時的心理治療師,對她做出過非常惡劣的事情。蘇慕不喜歡云羅,這一點我很清楚,所以我害怕之前的事情再次重演,害怕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傷害到我在意的人。
云羅大概是發現了我情緒不對,半開玩笑地緩解著尷尬的氣氛說:“別管你父母心里打什麼算盤了,你要是覺得他們給你的壓力太大,我可以配合你演戲給他們看啊。”
“別,你千萬別。”我連忙擺了擺手說,“他們會當真的,搞不好接下來就會開始催婚,催生了。”
“他們催他們的,你不理他們不就完了。”云羅倒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自嘲地說道,“我媽還不是經常嘮叨我,說我快二十六歲的人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還經常嫌棄我的工作,說我找不著男朋友都是被這個破工作給害的。”
“所以……”我好像猜到了什麼,“你這次出來旅行,該不會跟家里說,你是到男朋友家里玩兒吧?”
“是啊,被你猜對了。”云羅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我就是這麼跟我爸媽說的,我還給他們看了你的照片,他們貌似對你挺滿意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們只是看過我的照片,就同意讓你來見我,這也太……缺乏安全意識了吧……”
“哪有,我跟他們說了你是一名警察,是我崇拜的英雄,所以他們才放心我來家里找你嘛。”
“那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你特意請了年假跑這麼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嗯?”云羅愣了一下,剛剛還充滿笑意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云羅,現在家里只有我們兩個,你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跟我說,不要藏著掖著。我不相信你是為了旅游來D市投奔我的,這種理由騙騙我的父母也就算了,我想聽你對我說真話。”
“你想聽真話,是嗎?”云羅抬頭看著我的眼睛,用責怪的語氣說道,“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真話?”
我想移開視線,但又害怕云羅看出我的心虛,于是故作鎮定地問道:“我什麼時候沒跟你說真話了?”
“那我問你。”云羅向我逼近了一步,目光變得更加犀利。“前天晚上,我拖著行李箱來到小區門口,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會來找你?為什麼直接默認了我會來D市?為什麼沒有一絲驚訝的表現呢?”
“因為……”我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陷阱,因為蘇慕說,他也不知道云羅要來D市找我這件事。我們都想不出云羅說謊的理由,所以猜測我的身體里可能還有其他未知人格在作祟。可是聽云羅的意思,她原本就是打算給我一個意外驚喜,而我的表現卻暴露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果然,云羅很快就得出了結論,“我可從來都沒有跟你說過我要來D市,你假裝自己知道,是為了掩飾你的記憶出了問題嗎?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以為是誰跟我聯系過,知道我要來你家這件事呢?”
“我沒有……”我終于還是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嘴上還在做著最后的掙扎。
“我的確有的時候會忘記一些事,我以為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
“沒什麼大不了的?”云羅生氣地質問我道,“你就沒有想過,你之所以會失憶是因為其他人格偷了你的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