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橫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動,他幻想著胡詠蘭能對過去的仇恨釋懷,說不定性格能變得開朗些。
回到家后,胡橫看到胡詠蘭臥室的門還緊緊關著。
他輕輕敲了兩下:“媽,干嘛呢?”
胡詠蘭甕聲甕氣地回答:“躺著看手機。”
胡橫:“你把門打開,我跟你說個事兒。”
胡詠蘭嘆了口氣:“啥事,隔著門說吧。”
胡橫又晃了兩下門把手:“你先打開。”
過了幾秒,胡詠蘭光著腳走過來打開了門。
她把半個身子斜靠在門框上:“說。”
胡橫:“媽,你氣色好差啊,不舒服嗎?”
胡詠蘭:“你快說,說完我要躺下。”
胡橫就清了清嗓子,說:“秦志遠死了。”
胡詠蘭哆嗦了一下:“什麼?”
胡橫又重復了一遍:“秦志遠死了,秦嵩告訴我的。”
胡詠蘭盯著胡橫的眼睛:“怎麼死的?”
胡橫:“他和他老婆騎著車子去買菜,在路上被渣土車給撞了,兩個人都沒了。”
胡詠蘭出了會神,又問道:“后事辦完了嗎?”
胡橫點點頭:“辦完了秦嵩才回來的,他太可憐了,現在成了孤兒。”
胡詠蘭咽了下口水:“我有點渴,你幫我接杯水。”
胡橫轉身接了杯溫水遞給胡詠蘭:“媽,以后你就不用再在心里怨恨他們了。事兒過去了,人也不在了,你該放下往前看了。”
胡詠蘭喝了口水,皺著眉說:“往前看,你連個媳婦都不找,我往哪看?再過幾年你就四十了。”
她把杯子塞回胡橫手里:“終身大事自己上點心,我繼續躺著了。”
說完她又把門關上,躺回了床上。
胡橫嘆了口氣,癱在了沙發上。
兄弟心連心,秦嵩遇上這麼大的事,胡橫也跟著難受。
這天晚上胡橫凌晨一點才迷迷糊糊睡著,結果凌晨兩點就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了。
他瞇著一只眼睛抓起手機:“喂?”
秦嵩虛弱的聲音從聽筒傳過來:“你在哪?”
胡橫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一眼,又放回耳朵上:“在家呢,咋了?”
秦嵩:“你旁邊有人嗎?”
胡橫瞬間就清醒了,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旁邊沒人。發生什麼事了?”
秦嵩頓了兩秒,說:“我把黃媛瑞殺了。”
胡橫突然發出一聲驚叫,又迅速捂住嘴巴。
秦嵩輕輕“噓”了一聲。
胡橫顫抖著問:“你在哪?”
秦嵩:“福元路有個正在施工的工地,你知道麼?我把她埋在坑里了。”
胡橫人都傻了:“這樣能行嗎……你,你為什麼殺她啊?怎麼殺的?”
秦嵩嘆了口氣:“我倆在302打起來了,失手。完事兒我在儲物間找了個大袋子,把她裝里面運到工地上來了。”
胡橫:“怎麼辦,怎麼辦,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秦嵩沒好氣地說:“是我殺了人,不是你殺了人,你慌什麼?”
胡橫的困意徹底煙消云散了,他從床上一骨碌爬了起來,冷靜地說:“走廊監控,我去把監控刪了!”
秦嵩:“對,你快去幫我把監控刪了吧,我現在回家拿證件去。”
胡橫停住動作:“拿證件干嘛?你要去自首嗎?你別慌啊,要穩住!”
秦嵩:“你個傻貨,自你媽的首,我躲出去!”
秦嵩去了新加坡。
秦嵩走后,胡橫連續失眠了兩天,一想到秦嵩他就心頭一緊。
他每天都要心驚膽戰地開車去福元路的工地轉一轉,還裝作若無其事地約了公安局的朋友出來吃飯,幫秦嵩探口風。
幸運的是,沒過兩天那個掩埋黃媛瑞的坑就被填平了,胡橫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又過了兩天,他買了點紙錢,晚上開車到工地附近偷偷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燒了起來。
他一邊燒一邊喃喃自語:
“小黃啊,下輩子好好找個人嫁了吧,別干這麼危險的事兒了……”
“小黃啊,老秦對不起你,我替他給你燒點錢啊,你在那邊穿的漂漂亮亮的,別生怨氣……”
“小黃啊,你是多年輕的一個女孩子,真可惜……”
燒完紙,胡橫感覺心里好受點了,又開車回公司加班。
秦嵩不在,有很多工作都需要胡橫做,他干脆把工位上的東西都搬到了秦嵩的辦公室里。
這時候時間已經很晚,辦公樓的人都回家了,空蕩蕩的一排辦公室里只剩下了胡橫一個人。
他對著電腦看了一會就感覺眼睛發酸,于是滴了兩滴眼藥水閉目養神。
門口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那步伐聽起來很快。
還沒等胡橫反應過來,對方就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胡橫揉揉眼睛,聞到了一陣熟悉的玫瑰味。
他努力睜開眼,只見黃媛瑞正靜靜站在他辦公桌旁邊看著他。
胡橫發出一聲大叫,猛地往后靠了一下,連帶著凳子摔了個人仰馬翻。
【第38章 胡橫(七)】
黃媛瑞不動聲色地俯視著胡橫,胡橫趕忙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來不及把凳子扶起來,呼吸急促地問:“你怎麼會在這里?!”
黃媛瑞在他對面優雅地坐下來:“那你覺得,我應該在哪里?”
胡橫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非常痛,這竟然不是一場噩夢。
他蹲下身來假裝拉凳子,偷偷打量了黃媛瑞兩眼――她穿著一身素色連衣裙,素顏,額頭上貼了一大塊紗布。
胡橫頓時感到一陣激動――她竟然沒死,只是受了傷!不知道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陰差陽錯,但好在這條年輕的生命沒有消亡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