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黃媛瑞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秦嵩就猛地一腳跺在了剎車上。
他先是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利索地下了車拉開后排的車門,一把將套著黃媛瑞的袋子拖出來扛在了肩上。
黃媛瑞在袋子里撲騰起來:“秦嵩,你要干什麼?把我放下!”
秦嵩猛然發出一聲大叫,肩膀一歪,黃媛瑞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黃媛瑞慘叫了一聲,顧不上從袋子里爬出來,抬頭慌張地看向秦嵩:“你要干嘛啊!”
秦嵩居然哭了,他顫抖著伸出一只手,指向黃媛瑞的方向:“你怎麼會說話,怎麼會動啊……”
緊接著他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手揪住編織袋的一端用力拖動,一手從車上摸出了一卷膠帶。
黃媛瑞開始劇烈掙扎,想從袋子里往外鉆,秦嵩狠狠在她臉上打了一拳。
秦嵩力氣太大了,黃媛瑞眼前瞬間漆黑一片。她腦子一片混沌,頓時失去了方向感,緊接著又被秦嵩一把塞回了袋子里。
聽到黃媛瑞沒動靜了,秦嵩這才慢慢把袋子口打開。
他不知從哪摸出一塊臟兮兮的抹布直接塞進黃媛瑞嘴里,又從車上拿下來一卷膠帶纏住了她的手腳。
秦嵩用膠帶把袋子口封好,隨意將袋子撂在一邊,繼續在車上翻騰。
他翻完扶手箱又去翻副駕上的夾層,一無所獲后又繞到車后,打開了后備箱。
他想找一把扳手。
剛才失誤了,黃媛瑞沒死成。沒關系,那就讓她再死一次。
可惜秦嵩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扳手或者其他硬物。最后他終于放棄了,滿頭大汗地扛起袋子開始往不遠處的一個大坑跑去。
這時候,工地上走來了一個醉醺醺的工人。
今天白天他和妻子賭氣,在手機上大吵一架,于是晚上他約了幾個工友,在路邊的大排檔喝了個爛醉。
回宿舍之后工友們紛紛開始鼾聲震天,他卻怎麼都睡不著,晃晃悠悠地出來撒尿。
他剛踏出門檻就跌了個大跟頭,這才叫罵著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一邊走一邊往地上照來照去。
門口已經被好幾個人尿過了,那股臊味鉆進他的鼻孔直讓他犯惡心,他打算走得遠一點尿。
這時候,秦嵩看到了手電筒的光。
他慌了,往四周到處看,周圍只有稀稀拉拉的幾棵樹,根本擋不住他。
于是他蹲下身來把黃媛瑞放到了地上。卸下這個重物后,他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朝身后的樹林里跑去。
地上散落著樹枝和石塊,秦嵩右腳的大拇指磕在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上。他忍著這鉆心的疼沒出聲,回頭看了一眼就繼續往樹林里跑了。
秦嵩遠去的腳步聲讓黃媛瑞終于醒了過來,她眼前漸漸能看到東西了。
她突然感到地面和自己大腿接觸的位置被硌得生疼,于是吃力地將被捆住的雙手挪動到口袋的位置。
她摸到一條細長的東西,猛地將它拽了出來――是那把修眉刀!
她用手指把蓋子慢慢搓掉,又輕輕摸了摸刀刃的位置,開始捏著修眉刀摩擦手腕上的膠帶。
膠帶很薄,幾下就割斷了。她雙手自由后迅速扯掉了嘴里的破布,又把腳上的膠帶割斷,然后開始割袋子。
黃媛瑞很快就鉆了出來,她感覺嘴巴里臟兮兮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這時候那個打著手電的工人已經走過去了,他和黃媛瑞都沒看到彼此。
黃媛瑞往秦嵩腳步消失了方向看了一眼,依稀能看到秦嵩往前跑的身影。只不過他的身影已經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已經跑遠了。
她一瘸一拐地開始往旁邊走,走著走著她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做了一個能讓自己終生后悔的決定。
她又往秦嵩消失的地方探望了一陣子,開始彎腰在地上撿拾較大的石塊,迅速往袋子里裝。
大概裝了十幾塊,那個躺在地上的編織袋又變得鼓鼓囊囊了,里面就像裝了個人。
她把編織袋往前拖了拖,一直拖到洞口。
做完這一切,她跑到不遠處的幾棵樹后面。她趴在地上,單薄的身體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她不甘心,也不死心。她不相信秦嵩是真的要故意殺死她。她寧愿相信他是一時著了魔才會做出剛才那些傷害她的舉動。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如果他回來了、冷靜了,看到這只袋子又會怎麼做。
人性不可試探,黃媛瑞偏偏不信這個邪。
她認為自己和秦嵩相處了這麼久,就算只是普通朋友,秦嵩都不該心狠手辣到要置她于死地。
更何況他們不是普通朋友,他們曾熱烈地相愛,他曾不遺余力地寵溺她。
說什麼她都不信他是真心想要她死。
秦嵩很快就回來了。他佝僂著身子,一邊左顧右盼一邊朝地上那只白花花的袋子迅速移動,這一刻黃媛瑞覺得他好像一條到處覓食的流浪狗。
他來到坑邊看了袋子一眼,遲疑了一下,又轉身朝別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