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話沒必要和大老板說,說了她也不聽,聽了又不懂,懂了又不做,做了又做錯,錯了還不認。
是的,在黃某人的心里,大老板就是個胸大無腦的花瓶。
“哼,這件事兒你不用管了,我抽時間找他領導組個飯局。”孫媚揮了揮手,示意黃貴發出去。
說實話,一個小小的治安大隊長她還真沒放在眼里。
只不過抱著閻王易見,小鬼難纏的想法,順便打點一下,沒想到對方竟然拒絕了。
周翊,我想送點兒錢給你,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
而此刻,周?不識抬舉?翊已經接了好幾個電話,基本都是同一期考入縣公安局的同事打來的。
比如老董、鄭一凡、高軍等人,甚至還有已經借調到市局辦公室的姜昕婷。
一聲聲恭喜,一句句寒暄,充滿著功利主義的味道。
然而這就是官場,就是現實。
二零零五年七月十一日,星期一,天氣晴。
周翊吃完早飯,出門去公交站點乘坐十一路公交車,途經六站到達物資局道口,再轉11路步行大約五百米,縣公安局莊嚴肅穆的灰色辦公大樓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走進這個上輩子工作近十年的院子,望著記憶中熟悉的一草一木,真真有種如恍如昨日之感。
一樓門衛室的保安老張,無意中一抬眼,正好瞥見剛剛進門的年輕身影。心中頓時一動,忙不迭地走過去,堆起滿臉笑容打著招呼道:“周隊早啊!”
周翊微微一怔,繼而微笑點頭回道:“張哥早。”
哎喲,這可給張大江高興壞了。
他認得出周翊并不稀奇,一是局里早就傳開了,二是上次他曾親眼看見過對方與雷局同乘一輛車去市里開會。
但周翊能認得他,而且還知道他姓什麼,這就不尋常了。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在周隊眼里,有他張大江這麼一號人物。
“周隊是找雷局報到吧。雷局剛來,應該就在辦公室。”張大江一邊熱情地說道,一邊快走了幾步,殷勤地為周翊按下了電梯鍵。
“謝了張哥。”
“不用謝,應該的,哈哈。”
就在電梯慢慢閉合的時候,周翊看見一道靚麗的身影正快步向這里走來。
他連忙按住開門鍵,等著這位同樣身穿警服短袖的女警員走進電梯。
“周翊。好巧啊!”
女警員俏臉上浮現出意外和欣喜的神色,首先開口說道。
周翊也感覺有些意外。
眼前這位東吉警花應該在市局,不應該在縣局,能在這里相遇實在讓人覺得很神奇。
“姜昕婷同志,你這是下來了?因為啥啊?腐敗啦?”周翊笑著與對方握手,且很自然地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上一邊去,你才腐敗了呢。”姜昕婷嬌嗔地白了對方一眼,然后又忍不住笑道:“我來找高政委辦事,順便看看你。”
周翊微笑點頭道:“‘順便’這個詞兒用的好,一下子就讓我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了。”
“跟我挑字眼是不是?你都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忙……”姜昕婷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捋了下耳邊秀發,舉止間自然流露出柔媚動人的風情。
“是是是,萬分感謝姜姐在百忙之中抽空敷衍我。”周翊貌似很誠懇地說道。
“你……你怎麼這麼貧呢,討打!”姜昕婷笑得眉眼彎彎,下意識地抬起手臂,但馬上又收了回來。
如果不是考慮到場合不對,她非得錘對方一下不可。
局長辦公室在七樓,而政委辦公室在六樓。
姜昕婷笑著與周翊說了聲回見,先下了電梯。
電梯里,周翊臉上的笑意逐漸變淡。
他與姜昕婷其實并沒有多熟,但今天為何能像老朋友一樣談笑風生,相聊甚歡。
原因很簡單――
姜昕婷還是有著東吉警花美譽的姜昕婷,但他卻不是原來那個窩在鄉下的小警察了!
【第7章 上任】
局長辦公室里,雷鳴親切接見了一等功獎章的獲得者,東吉縣局的福將,未來的警界之星,即將走馬上任治安大隊長的周翊同志。
看著面前的年輕下屬,雷鳴心里頗有幾分感慨。
長得好,年紀也好,關鍵是命更好。
歷數東吉縣以往,獲得一等功的干警不是沒有,但獲得破格提拔且做為重點培養對象的,周翊是第一個。
如果對方能保持目前的運勢,不跑偏,不站錯隊,三十歲之前正科那是妥妥地。
周翊一直保持著恰到好處的恭謹姿態,在他的記憶里,這位刑偵出身的趙局,是東吉縣這個時期少有的實干型官員。
在任期間,在縣長嚴向宇的支持下,大力整治社會治安,打黑除惡,全面肅清黃賭毒。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僅僅不到一年,隨著嚴向宇調任市林業局任局長,雷鳴也被安排到了縣檔案局坐了冷板凳。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局?
只要看看當時東吉縣無比興旺的娛樂產業,以及這些產業背后錯綜復雜的關系網,懂得都懂。
所以說,做公安局長難,做有作為的公安局長更難,而做一個有作為還不被人干掉的公安局長,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