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穿幫了!
我挨了很久的打。
我爸揪起我頭發,用折斷的晾衣桿反復毆打,我蜷縮在地上,痛得說不出話,裸露在外的肌膚血跡斑斑。
為了懲罰我,他撕掉了我藏在錢包里媽媽的照片。
那是我唯一擁有的,關于她的記憶。
「你媽媽不會喜歡說謊的女孩,留著有什麼用?她現在的兒子樣樣比你優秀,你憑什麼讓她想起你?」
「別,別撕!」我拼命把碎成渣的相片攏進手心,不斷下滑的鮮血模糊了照片里媽媽笑意盈盈的臉。
我拼命擦,可越擦越模糊。
碎片里的媽媽裙角飛揚,笑意璀璨,許多受傷的夜晚,我都忍不住想,如果我真成了狀元,站在名校門口。
媽媽會對我露出這樣的笑嗎?
她會欣慰,會遺憾,會……彌補嗎?
在失去了意識前,我終于想起,地窖里那只血紅的眼睛。
我認識,它屬于我的同學。
今年高考成績,排省第九的徐思寧。
7
臥病在床期間,我打電話問同學,問起徐思寧的去向。
同學大驚失色:「你讀書讀傻了吧,徐思寧前天失蹤了,警方懷疑是那個高考獵殺者干的,說起來,你平日成績比思寧好,這次雖然考砸也算是因禍得福了,落到變態手上,指不定會怎麼樣呢。」
我沒想到這通電話,會給自己帶來天大的麻煩。
徐思寧確實是失蹤了,算上她,這已經是 G 省連續第九起,高考狀元失蹤案了。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警方找上門問話時,我正在刷題。
我以為這只是例行詢問,直到警察問:「監控顯示,徐思寧失蹤前最后一個見過的人,是你,安洋。
」
8
問話的小警察咄咄逼人。
我理解,強大的輿論壓力、連軸轉的工作強度,讓他們承受著巨大壓力。
「徐思寧失蹤那天下午 4 點半,去了你就讀的補習班,她最后出現的監控畫面里,是離開補習學校。」
問我話的警官姓方,年紀不大,神色冷峻,目光直接鎖在我臉上。
「她失蹤,你為什麼不主動提供線索?」
我如實回:「我的手機在爸爸那,他怕我分心不讓我用,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至于她失蹤的新聞,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鄰里都可以為我證明,為了讓我考清北,我爸儼然已經瘋魔。
周遭稍微聲量大點,我爸都會以打擾孩子做作業為理由鬧事。
「是麼,你們那天為什麼不歡而散?」
警方拿到的監控里,徐思寧把我推到角落。
她情緒激烈地踢踹我,撕碎我的卷子,大聲嘲笑。
「又來重讀啊,別浪費時間了,就你這德行想上清北?去擰螺絲更適合!」
警察放柔聲音:「她一直欺負你是嗎?」
是的,初中時我沒內衣,只能穿厚衣服,是徐思寧讓人按住我,扒開我的衣服。
她讓人拍下的照片,至今還在校園貼吧里。
「安洋,你有殺人動機,徐思寧平時成績不如你,可高考時,以游泳專業課加分被北大錄取,而你卻失之交臂,你要再度復讀,所以你不甘,加上在學校她常欺負你,憤怒的你,跟蹤她回家,在半路將她推進水里——」
我呼吸停了一瞬,冷冷抬頭。
這是警方審問的方式,一系列的過分的推測,挑動被審問者的情緒,從而找到線索甚至突破口。
警方的態度,讓我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全卡住。
我意識到一個現實問題:如果此刻我說出真相。
他們,會相信我的無辜嗎?
9
不會,警方不會,社會不會。
沒人會相信我的無辜。
我們一損俱損,我會是爸爸的幫兇,會失去一切,我的媽媽,會在電視里看到變成嫌疑犯的女兒。
不能自保的行善,等于愚蠢。
我堅持不知情,可警察在步步緊逼:「可我們在河溝里找到了她的衣服,法醫在上頭找到了你的血跡 DNA。」
我看向打著石膏的手,思索片刻:「可能是在女廁里,推攘中抓碰到。」
警察眼里閃過促狹:「那你是承認動過手?可監控里你一直沒還過手,你是什麼時候動的,她離開后?」
「她是游泳特長生,就算動手,我也沒傻到推她入水!」
「因為你在表達不滿,你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讓大家看到,一個游泳加分的特長生,卻根本不會游泳!」
顯然,警察想用我做突破口,而他,也認為自己找到了。
輔警打開倉庫門時,我呼吸明顯一頓,冷汗爬滿背脊。
他們,會發現那個地窖麼?
或許是捕捉到我眼中顯而易見的慌亂,警察語氣更咄咄逼人:「你說,那天離開補習班后就回家了,可我調查過,你壓根沒回家,你在撒謊!」
嘩啦一聲,倉庫門被拉開,灰塵在陽光下飛舞,刺得人眼睛生痛。
我有些招架不住了,咬著唇,沉默過后。
我沮喪地捂住臉。
「我說……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們。」
10
徐思寧自然有厭惡我的理由。
我們暗戀著同一個男生,曾少青。
學長被車壓斷腿后休學了兩年,今年正好重讀高三。
他生得英俊,談吐風趣,行事正派,喜歡他的女生太多,爭風吃醋的事沒少發生。
老師說為了安全起見,把我們分到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