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隊長,我好像一直都在不歸路上走著吧?”,安小海正視著王鐵軍,一字一頓的說道。眼神堅定,語氣平靜。
王鐵軍微微一呆。
是啊,安小海情況就是如此,他從進監獄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就在一條不歸路上走著。
或許是王鐵軍眼神深處的驚慌和憐惜被安小海察覺到了,安小海輕嘆了一口氣,還是解釋了起來:
“王隊長,你說,除了這樣我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天天被人打的鼻青臉腫?天天縮在角落,等著迎接來自各個方向的明槍暗箭嗎?
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還有,我答應過你的,要幫你滅掉海鷂子,我做過的承諾我一直沒有忘!
可我怎麼查呢?一個默默無聞的、在監獄里誰都可以欺負的水魚,怎麼去調查一個毒梟組織?誰會跟我說這些?
王隊長你教教我吧,行,我都聽你的,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這樣總行吧?”
安小海一連串的問題把王鐵軍問住了。
是啊,如果單純從查案的角度上來看,安小海現在的身份變化反而是極為有利的。
至少安小海現在能接觸到的罪犯等級完全不一樣了,能打聽到的消息肯定也只會更多更重要。
可與此同時,安小海變得越發危險了。
這個危險不單單是指安小海的人身安全問題,更是指他本身的危險性!
安小海不但被犯人們所認可,還搞出了那麼大的場面,那麼他必然是做了犯人們認可的事,而且是集體認可的。
這絕不是一個好苗頭!王鐵軍雖然沒有問安小海究竟做了什麼,但心中是萬分肯定的。
在王鐵軍看來,安小海無疑是非常聰明的,這不僅是王鐵軍的感覺又或直覺,安小海曾經取得的一切成績,都是非常好的佐證。
這樣的聰明人一旦被監獄里的犯人們同化,轉變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罪犯,對于所有人以及整個社會,都將是一場災難!
這也是王鐵軍內心深處最擔心、最糾結的,也正因此,王鐵軍從一開始時就想對安小海進行培訓。
跟安小海當時想的不一樣,王鐵軍并沒有想過要給他灌輸太多警隊的條條框框,他更想做的是在思想上對他進行一些必要的引導。
王鐵軍考核警員的第一標準不是成績,又或者聰明與否,恰恰是人品。作為一名禁毒警察,人品是要放在第一位考慮的。
可當時安小海提出的反對理由很充分,王鐵軍也認為安小海的人品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所以就放棄了。可現在看來,自己當時的判斷很可能是有些過于感性了。
“安小海,你現在的狀態讓我很擔憂,我不得不考慮終止你的任務,或者說終止與你的合作。
不過請你放心,你的事我會繼續保持關注的。
你說過,我是一名人民警察,保衛人民群眾的財產和安全是我應盡的職責。
這我也沒忘。”
“王大隊長,你是在威脅我嗎?”,安小海的聲音變得有些冰冷起來。
“不是威脅,這是反省!”,王鐵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靠在椅子上點了一根煙:“我承認,當我聽到你可以幫我調查海鷂子時,我確實是有些沖動了。
事實證明,人在沖動的狀態下做出的決定,往往不會正確到哪里去。
緊接著,你接連為我們提供了三條重要線索,幫助我們連破三個大案,這些事,讓我越發迷失了,終于使我忽視了你的年齡和身份。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外地辦案,沖鋒陷陣的都是外地的同事,我個人比較輕松。我就趁著這個時間好好想了一下你的事情,所以才會剛剛回到深海市,就趕來跟你見面。
我是真想讓你退出的,這樣你才有機會拯救自己。”
“拯救自己?王隊長到了現在還認為,我還有這個機會?”,安小海看向了天花板,在他看來,從定案的那一天起,他所有退路就都已經被斷掉了。
“當然有機會!”,這一次王鐵軍并沒有被安小海問住,他果斷的點了點頭:
“這次我趁著外出辦案的機會,找了幾個老同學、老同事,把你的情況詳細跟他們說了說。經過他們的指點,我幫你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安小海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的看著王鐵軍,他沒有想到,與他非親非故的王鐵軍,居然能對他的事上心到這個地步!
同時安小海也漸漸有些明白,為什麼在另一個時空里,王鐵軍會斗不過海鷂子了。
王鐵軍真實的內心實在是太過于柔軟了!一個外表堅毅,內心柔軟的警察,又怎麼斗得過心狠手辣、毫無人性的毒梟?
邪不勝正?不存在的!
在安小海看來,只有邪惡才能戰勝邪惡,而且必須是更深沉的邪惡才行!即便不動手做邪惡的事,但必須得懂得邪惡是怎麼回事。
王鐵軍顯然是不懂的,或許懂,但他卻理解得不深刻,不過就是這樣的王鐵軍,在安小海眼中卻變得更加高大而可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