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們熟了后,就讓他們去偷了霞東鎮醫院的檔案,那些檔案一看就知道是后來重建的。
1974年2月18日,在霞東鎮醫院出生的男孩總共也就13個,我又花了一年多的時間,一個一個去確認過,這才找到你的。”
“你怎麼會想到要去查醫院?李浩不是本事很大嗎?他把兩個孩子帶走,不一定會放到醫院里去的。”
“因為他的行動很反常!他完全沒必要用那種方式把孩子取出來的,他完全可以等孩子順利生產!
剛開始時,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后來跟朋友聯系上了,聽他講了醫院系統里發生的怪事后,我才聯想到這上面來的。
李浩那麼著急的要在2月18日那天把孩子取出來,甚至完全不顧母親的生命,他一定是有目的的,不管他在謀劃著什麼,都說明孩子必須在那個時間點出生。
可為什麼要這樣呢?我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出一個理由,那就是他想用孩子,去替換其他的孩子。
這個問題我想了幾年,只能找到這個理由。”
“你是怎麼在13個孩子中確定的我。”
“這個不難啊,你看著我的眼神,跟秦芹看著我的眼神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啊!”余大夫痛苦的捂住了臉。
“你見過我,還接觸過我?”安小海眉頭微皺。
“是的,我去你們村外偷偷看過你很多次,還找你問過路。你當時剛放學,跟一個扎著兩個小辮子,穿著花布衣的小女孩手牽著手往家走。
我攔住了你們,問你沙頭角村往哪邊走,你給我指了路。我本來想跟你多聊幾句的,但那個小女孩很謹慎,拉著你跑掉了。
”
安小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這件事他記得很清楚。
那天與安小海一起回家的就是林漩兒,林漩兒還十分篤定的說問路的人不是好人,一定是人販子,因她前天放學回家時,就在村口看到過這個人。
直到此刻,那天那個問路人的形象,終于與眼前的余大夫重合起來。余大夫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看著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那個冒充我爸,往家里送錢的人,也是你?”
“是的…”余大夫咬著牙點了點頭:“我心里難受得厲害的時候,就會去你家附近轉一轉,就這樣,我慢慢的也了解了不少關于你家的事。
我看你們母子倆日子過得挺難的,就想著怎麼能幫上一把。
有一次,我鼓足勇氣敲響了你家的門,你媽媽開了門,我就把錢塞在她手上,然后轉身就走。
可你媽媽叫住了我,她問我是不是哲然派來的,我心中一動,索性就認了。
你媽媽當時就哭了,拉著我問了很多關于你那個爸爸的事。
我只是隨意敷衍著,還好你媽媽十分單純,完全沒有懷疑,還主動跟我講了很多關于你那個爸爸的事。
后來,我就會經常用這個身份去給你媽媽送錢,但我都會挑你不在家的時候。
我怕遇到你,我很怕看到你的眼睛。
你媽媽也總是囑咐我,讓我不要挑你在家的時候來,她說不想勾起你不好的回憶。
她是一個好媽媽,她非常非常愛你,你都不知道你入獄的那段日子,她急成什麼樣子…”
“我知道,這個不用你說。”
“是的,不用我說,我也不配說。
見你生活得很好,后來我就很少去了,不過我只要存了些錢,就會想辦法送給你媽媽,我有時候會自己去,大多數時候會拜托別人幫忙。”
“為什麼我第一次來你這兒的時候,你沒有認出我?”
“我怎麼可能想到會是你啊!我又怎麼會想到,你會那樣出現在我面前?實際上,我很少會去留意病人的相貌,也不想留意,我的眼里只有傷口。
不過實話實說,就算我那時候注意到了你,我也認不出來了。”
“為什麼?”
“你的眼神變了,變得跟你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已經沒有半點秦芹的影子了。”
“那…我像那個李浩嗎?”
余大夫抬起頭,認認真真的看了安小海好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不像,至少我看不出來,就是眼睛的輪廓非常相似,但眼神一點兒都不像。
不過這都不重要,我也是很久以后才反應過來,那個李浩應該是化了妝的,只是他的化妝技巧非常高超,把我瞞過了。”
“李浩的眼神,與我的眼神,有什麼區別?”
“他的眼神很靈動,但仔細感受過后就會發現,他的眼神里找不到任何感情色彩;你不一樣,你的眼神里感情很豐富。”
“這也能看出來?”
“能感受到。”
“如果讓你再看到李浩那雙手,你還能認出來嗎?”
“能!當然能!哪怕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
房間中安靜了下來,死一般的安靜,過了好一會兒安小海才再次開口:“把你剛才跟我說的事,重復一遍。”
“啊?”
“你剛才跟我講的所有事,從頭到尾,重復一遍!”,安小海的聲音不容置疑,充滿了壓迫感。
嘶~
余大夫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理解,但還是在這種強大的壓迫感下,按照安小海的要求,開始了第二遍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