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印記總是在午夜夢回在我的腿上燒起來,冷水也消不下去的,罪惡的印記。
我像死魚一樣坐在角落,而初次見面的少年將外套披在我的肩頭:「別著涼。」
朦朧的影像與眼前的少年重合。
許澤一腳踹開男人,將我摟住。
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太好了,這一次,我終于趕上了。」
我反手抱過他:「許澤,我想報警。」
其實我一直很害怕警察,他們會讓我想起十八歲那段時光。
可是……
「總有人要走出來的。」
他看著我,說:「好。」
12.
我報警了,順便將最近的論壇造謠也說了出來。
那個男人被當場抓獲。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警察了。
我坐在出租車上,看著窗外后退的風景問許澤:「你當時怎麼來得那麼及時?」
他身形一僵,然后小聲解釋:「我擔心你,所以一直在樓下看著。」
我笑起來,握住他的手。
出租車停了,機場到了。
宋思宇看見我眼前一亮,咧開的嘴角在看見我身后的許澤那一刻又拉了下來。
宋思宇委委屈屈地看向我:「他來干嘛?」
許澤拍拍他的肩:「來送你,好兄弟!」
宋思宇拍開他的手:「滾啊!小情侶在我這個單身狗面前晃什麼啊!」
我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笑道:「要出國了能不能正經點?」
他不蹦跶了,認認真真地看著我說:「楊婉,我要走了。」
「嗯。」
「如果他欺負你了,記得跟我說。」
我回頭,看著外面行色匆匆的人群,笑著應道:
「嗯。」
飛機劃過天空,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我閉上雙眼。
即使生命如塵,仍愿歲月如歌。
番外:
許澤第一次見到楊婉,是在高中的迎新會上。
她站在臺上演講,頭發扎成馬尾,吐詞清晰,舉止大方。
簡單又恬靜,這是許澤的第一印象。
后來許澤去電玩城,在學校里安安靜靜的楊婉正咬著棒棒糖玩投籃,顆顆入筐,動作快速又嫻熟。
結束后她就扭頭離開,嘴里嘟囔著「沒勁」。
肆意又張揚,這是許澤之后的印象。
高中的楊婉,喜歡穿著白襯衫、牛仔褲,騎著自行車走街串巷,高高的馬尾隨著嘴里不著調的歌左右搖擺,騎的車也歪歪扭扭。
她喜歡白襯衫,喜歡棒棒糖,喜歡陳奕迅的歌,但是哼歌總跑調,每個周四會去肯德基買上一袋薯條,但是討厭番茄醬。
這些許澤都知道,可是他從未想過認識她。
對于許澤來說,站在門口看著她大步流星地向外跑,就能感受到一種青春的活力,連帶著自己也能活過來一樣。
令人驚嘆的生命力。
后來他們還是認識了。
十八歲。
陰暗的巷子里。
他握住了她的手,女孩膽怯的眼睛里只有他。
他想說:「不要怕。」
他想說:「我一直在。」
可是到口卻彎彎繞繞變成了:「別著涼了。」
有時候,許澤自己也會討厭自己的口是心非。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許澤都沒有見到楊婉。
直到大二,他在校門口看見了她。
她是新生,拎著行李箱緩慢地走,懼怕著四周的人。
那天,許澤破天荒地走上前,問她:「需要幫忙嗎?」
曾經陽光明媚的女孩子突然驚慌失措地看著他:「不用。」
好像嚇到她了,他有些懊悔。
從此以后,在對待她這一方面,他一直小心翼翼。
微信號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手機里,只偶爾點開來看看,卻一直未曾冒昧打擾。
有的時候許澤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好在萬事有回應。
在某一天,那個備注為楊婉的微信號給他發來了第一條消息:
「你好。」
他笑起來,小心斟酌著字句:
「我記得你。」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