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
葡萄結了三次果,到了我高考的那年。
我又一次接到了張局長的電話,這次我接了。
「張同學?」張局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意外又歉疚。
「張局長,有什麼事嗎?」
「我是想來告訴你,那場官司,你爺爺奶奶打贏了。」
「那就好。」當年我媽和哥哥起訴爺爺奶奶拐賣我,這場官司性質復雜,扯了整整三年。
「叔叔對不起你。要不是我沒調查清楚……」
「張局長,說這些沒有意義。」我打斷他。
「看到你過得好,我和茹茹也能安心了。你好好準備高考,祝你金榜題名。」
「祝茹茹也金榜題名。」
24
我考上了華清大學,那年我 20 歲。
我的那些過往被媒體扒出來,一瞬間我成了美強慘的代名詞。
升學宴辦得簡單,只請了爺爺的戰友們和奶奶的老姐妹。
我很知足,宴席上所有人都滿懷祝福,他們歷經滄桑的雙眼,看向我的時候,帶著慈愛和希望。
胡爺爺和爺爺爭著搶著說我是他們的孫女。
沒錯,我是爺爺奶奶救回來的孫女,是胡爺爺和爺爺奶奶撫養長大的孫女。
意料之外的是,張局長和張茹茹也來了。
給我包了一個大紅包,說是政府給貧寒學子的資助。
我知道,這幾年,張局長總是借著學校和政府的名義, 用各種方式給我發獎學金和助學金。
我早就不怪你了, 這錯本就不在于你。
25
回顧這幾年,我很幸運,仿佛十幾年的霉運通通掃光了一般,我想。
我有阿花一直陪著, 共生死、共患難。
我遇上了花姐她們, 她們受人白眼, 給我的卻是暖。
當然, 最最感謝的,是爺爺奶奶和胡爺爺, 用愛意滋養我的靈魂,給了我截然不同的人生。
26
我回了一趟,那個我曾經用生命逃離的小河村。
胡爺爺他們都陪著我, 生怕我再次受到傷害。
阿花老了,它的毛發開始發澀,不再像從前那樣威風凜凜、油光水滑。我不在的日子里, 它代替我守在爺爺奶奶身邊, 被養得膘肥體壯的。
眼下, 它步履蹣跚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時不時低頭,嗅一嗅周圍熟悉的泥土草地的芳香。
它的嗅覺和視覺早已不如從前靈敏, 可我從它的神情和眼神里的黯然得知,那些苦難的日子,重新被喚醒。
它安心又熟稔地走在最前面, 不用擔心挨餓受凍、怒罵驅逐,小路彎彎曲曲,我們來到了一處破敗的院落。
我家的房子成了危房, 里面的家具全被砸了。院子里雜草叢生, 不見人影。
來到老光棍家里,一個瘋瘋癲癲的大肚子女人蹲在地上撿雞屎,腳上拴著鐵鏈。
屋里有女人的慘叫和男人的粗口傳來, 一對兇神惡煞的老太太老大爺跟門神一樣守在門口。
我看見大肚子女人手臂上熟悉的疤痕, 那是, 我的媽媽?
27
后來我才知道, 老光棍家眼看著老光棍絕了后,只能另辟蹊徑想辦法,把許瑤搶了過來, 讓老光棍的爸爸在許瑤肚子里留下種。
只是沒想到, 在許瑤身上花了大半年,許瑤的肚子都沒鼓起來,反而把老頭子折騰死了。
我媽媽來港城鬧了一場回去之后,我哥整天就喝得爛醉如泥,琢磨著怎麼治自己的命根子。
為了留后, 老光棍家又想出了個缺德法子。
當時老光棍成了太監, 說是要許瑤生下兒子,這事才算了結。
所以他們跟我哥提出條件,五萬塊錢,把我媽和許瑤帶走。
我媽說不定還能生。
至于許瑤嘛。
年輕貌美, 能把這送出去的五萬塊錢掙回來。
我哥為了有錢治好自己的命根子,眼都沒眨就答應了下來。
冤冤相報,就讓他們互相折磨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