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4 的房門里,響起了女人的呻吟,我一把握住王興的劇烈顫抖的手說:
「呆會兒進去了,砍那男的,砍傷就行,咱們就是來泄憤的,不要捅,會出人命的,知道不?」
王興的太陽穴青筋跳起,用力點了點頭。
也許因為門后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大,仿佛是殺豬般痛苦,又好像在高空過山車一般刺激。
王興開始有些恍惚。
畢竟,那女人是他老婆郭敏。
「踹!」我大喊。
大壯二話不說一腳踹開賓館的木門,鉸鏈拖拽著門框轟然倒下。
王興戴上綠帽子,提著西瓜刀沖入房門,掀開狗男女的被子。
一把撈起那個正在使用基督式運動的男人。
肥頭大耳的男人眼睛瞪得老大,搖著雙手問:「你怎麼來了?」
王興一把壓倒男人,連續三刀,行云流水。
女人的叫聲戛然而止,肥男長長的慘叫不絕于耳。
大壯趕緊從背后一把抱住了王興,我上前趕緊奪下他手中的刀。
「考!不是說好只用砍的嗎?!」我咒罵道。
雖然超出了計劃,但一切還得按原計劃來,畢竟沒有 Plan B。
我麻利地走到角落裹著被褥的女人的身旁蹲下,她精致的妝容已經被淚水打渾濁,兩排眼線掉出四顆黑淚。
我拿出紙巾遞給她,嚴肅地說道:
「郭敏,你要聽我說!今天,你的上司找你聊工作上的事,于是你趕到酒店,然后上司侵犯了你,在這個過程中,你老公王興來救你,并捅刺了他。」
女人緩慢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已經跟王興講得很明白了,既往不咎,你們可以好好過日子。」我補充道。
說完我拿出煙,點燃一支,抽了起來,膽怯地瞥了一眼肥男行長失去神采的眼眸,他原本有神的眼睛,開始變得空洞,攪和著死亡的氣味,在房間蔓延。
「不是這樣的,你根本不懂,不是這樣的,王興,殺了朱靜剛,王興,他就是殺了朱靜剛。」
女人的聲音顫抖又結巴,說完,女人黑色的淚水一顆一顆滑下來。
我停下,看了一眼手中的勞力士,時間不多了,估計警察用不了多久就來了。
「郭敏啊,你這是打算把你老公和孩子背叛到底啊?」
不等她回復,我趕緊接著說道:
「如果你跟朱行長是狗男女,你老公就是兇殺犯,你就是不檢點的女人,你孩子就是兇殺犯和不檢點的女人的孩子,會上熱搜,會進短視頻網站,還有可能變成八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興會坐牢,也許會被槍斃,而你所在單位也不會有人愿意跟一個不檢點的女人在一起工作,最慘的還得是你兒子,因為父親坐牢,他永遠不能考公、入黨,如果上重點學校或是找工作遇上政審,也是直接被取消資格。」
提到兒子,郭敏臉上剛剛要搞死王興的執著終于沒有了,我趁熱打鐵:
「但如果朱靜剛是侵犯者,那麼你就是受害人,你老公是正當防衛,你們全家都會回到正軌,而朱靜剛,會為所有人買單。」
「他本來,就應該為所有人買單。」一旁的大壯抱著激動的王興補充道。
樓下警車的聲音已經響起,若隱若現的警燈映照在快捷酒店的窗簾。
我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抖了抖褲腳的墻灰,站起身,大壯松開了已經不再掙扎的王興,我和大壯徑直走出酒店。
而王興,會像一開始計劃的那樣,安慰他「被侵犯」的老婆。
走廊里王興和郭敏的孩子,被我的女助手吳靈子帶上樓,交到郭敏懷里,郭敏哭著,緊緊抱著孩子。
吳靈子熟練地撫摸著郭敏,這份工作我負責動腦子,大壯負責控制場面,吳靈子則負責給那些受傷的人給予「安慰」。
吳靈子很真誠,甚至每一次都會感同身受地流淚。
我不知道「不檢點的女人」的眼淚是否有悔恨,倒是我在法庭上的眼淚,特別地悔恨,我號啕大哭地對法官和陪審團講述著:
「我進去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王興為了救自己的老婆,捅了正在實施不法侵害的朱行長,我趕緊叫我的朋友大壯拉著他,真的,要是早點拉住他,或許,或許,或許可以避免這一場悲劇了……」
我瘋狂哽咽,就像律師一開始設計的那樣。
王興防衛過當,被判了四年。
如果按照客觀事實來斷案,王興至少是個故意傷害致死,而我們團隊則是教唆。
朱行長家人向王興和郭敏提出民事賠償,法院判了 180 萬。
最后,為了讓獄中的王興閉嘴,以免把我和我的「偵探事務所」拉進監獄,我掏光這兩年掙的所有錢,湊足了 180 萬,作為整件事的賠償費用。
中國第一支帶有懲戒性質的「狗男女懲罰中心」就地解散。
大壯去小區當保安,吳靈子去醫美公司當顧問。
我最慘,新工作沒找著,先離了婚。
前妻一手拖著打包好的手提箱,一手拉著四歲的女兒,回頭對我怒吼著:
「許冰,你當一個私家偵探,我沒意見,但你非要去懲戒那些你心中所謂的『狗男女』,用私刑去主持你所謂的正義,那要法律做什麼?」
「法律沒有關于懲戒『狗男女』的條例,我得彌補法律的空缺!」
懟完前妻,我拎起啤酒瓶又蒙了一口,假裝入神地看著電視機里播放的天氣預報。ץź
「許冰,你裝得差不多就行了,我跟你生活了這麼多年,還不知道你?我考!你就是個精神病患者,你背著我吃的那些藥,我都知道,你只不過借用懲戒『狗男女』去滿足自己的喪心病狂的心理罷了!你就是個精神病!還有你那個什麼女助手,吳靈子,什麼你大學時期領養的女孩,估計就是看你傻騙你養她,還不用付出肉體,你干脆跟她去過吧!」
說完,前妻拉著女兒,摔門而走。